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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


  喜極,江遠仙幾個箭步沖到她面前,一把摟住了還怔在原地的解慕真。

  乍見故人,她心頭翻騰著許多的情緒,最終卻什麼話也說不出,只能楞楞地讓他抱了個滿懷,好一會兒才想到這麼做於禮不合,這才掙扎著退出了他的懷抱。

  「你怎麼來了?」

  確定了來人的身分,她原本高懸警戒的心驀地放了下來,但心下微一轉念,便知這只怕又是何家母女的計謀了。

  迎著她的問題,他咧開了大大的笑容,興奮的說道:「我啊,一聽風月說你還活著,便忙不迭地來瞧瞧你了。」

  他與她可說是青梅竹馬,還有著婚約,雖說這幾年她下落不明,他娘一直逼著他另娶,甚至屬意何風月代嫁,可是他的心上始終懸念著他的清兒,所以一得知她的消息,自然匆匆而來。

  「讓我瞧瞧,這幾年你過得好嗎?怎麼顯得這般清瘦,是寄人籬下的日子不好過嗎?」

  他的一張嘴叨叨念念個不停,疼愛之心溢於言表。

  「我很好。」被他直刺刺的眼光瞧得渾身不對勁,她有些不自在地說道。

  雖然她與江遠仙打小便是青梅竹馬,兩家的娘親更是有著口頭上的婚約,可是……如今她改名別嫁,他只怕不知,想來何風月也不會這麼好心的告訴他。

  她引江遠仙來炎家,搞不好還打著讓她身敗名裂的算盤。

  「你哪裡好了,我瞧你既蒼白又纖瘦,你在這兒讓人照顧我總覺得不妥,還是跟我回家,讓我好生嬌養著吧!」

  邊說著,他邊伸手想要拉住她的柔荑,當真一副要將她打包走人的模樣。

  解慕真見狀,微一側身,避去了他伸過來的手。

  「遠仙哥哥,男女授受不親,咱們還是得要守禮些。」她不知道江遠仙對她這幾年的事知曉了多少,只能先含蓄地提醒著。

  「咱們可是未成親的夫妻,還守什麼禮啊?」

  雖然當年何家口口聲聲都說她死了,可是他一直不相信,就這麼找啊找的,若不是她改了名,他又怎會花了好些年的時間才找著。

  聽著江遠仙那興奮至極的語氣,她的心驀地一沉,看來何家將她的行蹤與近況都瞞得很好,他甚至不知道她早已嫁做人妻。

  「江大哥!」稱謂疏離地從遠仙哥哥變成了江大哥,她深吸了一口氣,直截了當的說道:「只怕我再也不能和你回家了,如今我早已嫁做了炎家婦。」

  「你說什麼?!」

  望著江遠仙不敢置信的模樣,她的心裡一陣揪疼,兩人本來有機會可以成為一對神仙美眷的,她知道以他敦厚的性子,定會將她疼入心坎兒裡。

  所以那時被何家趕了出來,她其實是希望能去尋他的,如果那時她可以去尋他,炎家的恩情,她便不會欠下了。

  可偏偏當年何夫人早知道她會去尋他,所以讓人守著她,只要她想出城,便出面阻止,幾次之後,她便知道那時的自己尋不了江遠仙。

  所以後來她才會隨著繆成載入炎府,也賣斷了自己的一生。

  「你……騙人的吧?」

  炎家婦?!怎麼可能,清兒是他的妻子,怎麼可能別嫁?

  「你向來性子調皮,你一定是怨我花了那麼多年的時間才找著你,故意同我說著玩的吧!」他勉強勾起一抹笑。

  她沉重地說道:「不,我沒騙你,我已經嫁人了,夫君正是炎府的大少爺--炎妙槐。」

  望著他難受的模樣,她的心也不免一陣惆然,若非世事弄人,他們兩人又何至於此,可是,過去了便是過去了。

  「遠仙哥哥,你還是快走吧,今生就當是清兒負了你。」

  「不,咱們曾有婚約的,你怎能說負我便負我?」從經歷了尋著解慕真的狂喜,隨即嘗到被背叛的極痛,饒是江遠仙的性子再溫順,也很難不怒。

  「就當是解慕真今生負了你,你還是快走吧!」不想將無辜的江邊仙牽扯進一連串亂七八糟的糾纏之中,她只希望他能離得遠遠的,於是狠聲說道:「如今江家早已式微,縱使不至於衣食俱缺,但終究早已不是富貴中人,江哥哥不如收拾深情,篤志重振家聲、家業。」

  這話原是她心疼不舍的勸戒之語,但聽進江遠仙的耳中,卻不是那麼一回事兒。

  他以為她話中帶著濃濃的嫌棄,臉色登時大變,口中喃喃的皆是不敢相信。

  「原來原來我日夜懸念的清兒,竟也是個嫌貧愛富之人。」

  語畢,他驀地仰天長笑,笑聲聽來卻是惹人心酸。

  「江公子……」淡淡一聲喚,將兩人之間的情分拉得遠遠的。「你還是速速離去吧,你擅闖我的院子,若讓人給瞧見了,也是不好。」

  她的語氣極淡,淡得再也尋不著初見時的那絲親切。

  「你……你當真……忘了咱們之間的婚約嗎?」

  「我今日早已不是何家的閨女,又哪裡來的婚約之說呢!」

  既然已經捨棄了過往的一切,這紙婚約她又有何資格擁有呢?

  「你……」

  氣怒、憤恨、不解與不信,各樣的心緒在江遠仙的心裡糾纏著,但見解慕真的臉色冷、眸光冷,他的心更冷。

  「你等著……終有一天,我會讓你後悔的。」

  話落,他驀地旋身,一眨眼已經縱身飛上了屋蒼。

  望著逐漸遠去的身影,她的眼光久久收不回來。

  原來……不單單是她變了,他只怕也經歷了許多,否則這一身的功夫又是如何習得的呢!

  遙望著,她的心忍不住湧上了一番淒涼,一切皆是造化弄人啊!

  總是掛在唇畔的笑容不見了,解慕真的面色凝著,顯見心緒不好。

  就著幽晃的燈火讀書,儘管一再屏氣凝神,字兒卻還是管不住似地在她眼前跳著,就是讀不進眼。

  啪地一聲,她終於放棄地放下了書冊,那一聲驚得在旁伺候的銀月,結結實實地嚇了一跳。

  「少夫人,您這是怎麼了?是身子不舒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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