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葉雙 > 娘子求下堂 | 上頁 下頁


  因為他語氣中的不悅,解慕真水亮的眸光驀地暗了,但隨即整了整心神,緩言說道:「妾身知道了,等會兒便會打發銀月去請大夫過府替我瞧瞧的。」

  其實她的身子哪裡有什麼大不了的問題,不過是她這幾日總是因為老夫人那帶著渴求的一席話而輾轉難眠,氣血才會虛了些。

  聞言,炎妙槐終於滿意地點了點頭說道:「那就好。」

  從來,只消得到了他想要的,他便不會再在她的身旁多一分的駐足。

  一如既往地,他腳跟俐落地一旋,長腿才剛要邁出,眼角餘光卻發現她身形搖晃得較方才還要嚴重許多。

  她究竟怎麼了?

  這個疑問讓他的兩道劍眉幾乎都要攏成了一條線了,終於他放棄了趕赴書房的念頭,快速回身將她那纖細的身子打橫抱了起來。

  「夫君,你快放我下來。」她掙扎著,慌張地隨意拈來一個藉口,「咱們這樣會惹來僕傭們的閒話的。」

  她與他之間,怎能這樣親近?

  她不想再掉入那自作多情的漩渦之中,與他,帶著距離才是最安全的。

  「愛說閒話是嗎?我倒想聽聽他們有啥閒話可以嚼舌根。」

  炎妙槐打小便是這種唯我獨尊的性子,最痛恨人家告訴他什麼能做、什麼不能做,所以她的阻止,更是讓他鐵了心想這麼做。

  解慕真可以感覺到心跳快得宛若鳴空的戰鼓,對於他這般輕易地便能擾動自己宛若古井的心思,她更是嚇壞了。

  她一定要做點什麼,否則她怕……怕自己不能再如以往那樣淡然。

  「可是……」

  「沒啥可是的,你我既然是夫妻,又何必拘泥於這種小節。」她愈畏縮,他愈是鐵了心要抱著她回房,對她那種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態度,更是滿心的不悅。

  聞言,她不禁斂眉,心下還兀自轉動著,但一抬眼,望著他鐵青的臉色和緊抿的雙唇,她知道那代表著他的耐性已經繃到了極限。

  她的眸光一黯,所有未竟之言便又吞了回去。

  罷了,就由著他吧!

  炎妙槐向來喜靜,所以他的院落自然也因為他的堅持,而被安排在炎家大宅裡最僻靜而偏遠的地方。

  解慕真咬著下唇,靜靜地任由他無視於府裡下人們眼裡那驚詫的目光,將她帶進了這清靜的院落之中。

  一進院落,首先竄入眼簾的便是一簇簇盛開的茶花,一抹抹清香沁入鼻中,倒也拂去了她渾身虛軟的不適。

  這座院落並不大,除了主屋之外,左右毗鄰幾間客房,整座宅子與炎家大宅的金碧宏偉自是不能比較,可在樸實之中,卻也讓人深覺一種渾厚的底蘊,一如它的主人。

  「少夫人……你怎麼了?」銀月一見少夫人被大少爺給抱了進來,連忙幾個碎步竄了上來,急急的問道。

  「你去請大夫來。」

  瞧也不瞧銀月一眼,炎妙槐簡潔交代完之後,便直接入廳,步履不停地穿過珠簾,然後進了寢房。

  算不上小心翼翼的,他將解慕真穩妥地放在榻上,偉岸的他筆直地立於榻旁,沉聲對她說道:「躺著,大夫等會兒就來了。」

  「我沒事,暈眩不過是老毛病罷了。」著實不習慣他這般居高臨下地瞪著她瞧,她掙扎著要起身,嘴裡還忙不迭地溫婉說道:「夫君若忙,自可逕自忙去,我只消休息一會就會好了。」

  忙,他當然很忙!

  若以他平素的性子,聽她這麼體貼的說法,他絕對會毫不猶豫地離去,可如今他卻不意瞧見了她眸中的慌亂與迫不及待,不禁驟生不悅,沉聲說道:「我沒事,等大夫診過之後再走。」

  「不用了!」聽到他竟然主動開口要留下,解慕真的心一急,連忙拒絕,忘了他向來不喜有人拂逆他的心意,又不經意犯了他的忌諱。

  可他這種種讓人手足無措的舉止,惹得她是心慌意亂,也沒了平素的自持淡然。

  「娘子似乎很不樂意我留下。」

  雖然還是同樣的一張臉,但她就是可以分辨出那轉瞬間的變化。

  他又不悅了!

  她斂眸,回避他審視的目光,雙手卻不由自主地絞著覆在身上的錦被,似是不知該如何是好。

  「怎麼會呢?夫君多心了。」

  她試著揚起一抹一如以往的嫺靜笑容,可襯著她此刻毫無血色的白皙柔頰,看起來倒是很牽強。

  見她愈這樣閃躲,炎妙槐愈是不悅,忍不住刻意捉弄,落坐榻旁,傍在她的身側。

  見她不著痕跡地挪了又挪,彷佛他是什麼洪水猛獸,他的心裡更加不是滋味。

  他們好歹也是夫妻啊,就算……這一細想,他才想起自個兒只怕有半個月不曾夜寢在這房中,這陣子江南犯了水患,那些絲啊、稻的,一時供應出了問題,他都是在書房與梁姬調度著這些事宜。

  「難道是我這陣子忙於與梁姬處理商行的事宜,有什麼流言傳到了你的耳中,讓你心生不悅嗎?」

  「梁姬本是你的得力助手,妾身又怎會不悅。」她淺淺一笑。

  解慕真這份大方可不是裝的,她一個人住這妙玉軒,也是清淨,也正因為這份清淨,讓她想通了許多事兒。

  「你不吃醋?」

  聞言,炎妙槐的心裡頓時失了原該有的安慰和解釋,梁姬是個好手段的姑娘,也是他的得力助手,兩人並非男女之情,但是見解慕真這樣大方磊落的態度,他心中又梗起了一股莫名的氣。

  「怎麼會呢?我素知夫君平日忙碌,更知梁姬是夫君的得力助手,又怎會為了這事生氣呢?」

  「如果娘子不是為了這事生氣,為何頻頻出言驅趕?」難道她不應該趁此機會撒嬌,好得到他些許的恣憐嗎?

  「我……夫君想做什麼,大膽去做便是。」

  能在意什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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