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葉雙 > 正妻夜逃 | 上頁 下頁
二十四


  先不說她與褚靖南之間的事兒,就沖著褚豐華這份護佑她的心思,她也願意盡自己的一份力,至少怎麼樣也不能讓老將軍晚景淒涼。

  「哪有讓老人家處理這種事兒的道理,更何況,若是碰上害怕的事便要躲在他人身後,那麼活著又有什麼滋味呢?老將軍且在此休息,我先去前頭瞧瞧情況再說。」

  望著汪襲綠那纖細卻堅毅的身影,褚豐華沒有再多說什麼,踅回了自己的馬車上。

  他不是不擔心,可他也認為這次的災難說不定是個契機,可以讓這小倆口彼此再次認識一番。

  若是當真鬧的太過,憑他的臉面,在軍中也是能說得上話的,現在就先讓他們這些小輩解決看看。

  更何況,他也覺得此事背後應該還藏著什麼事,他便先不出面了。

  颯颯的風聲在耳際呼嘯,那屬於沙場上的肅殺氣息卻半點也沒令褚靖南心驚,他微眯著眼,淡淡的看著帶著一隊人馬而來的趙修緣,並無一絲懼意。

  他舉目四望,卻沒瞧見一個自己留在軍中的親衛,不免心生懷疑,但當初他離開軍營時,的確也將帥印交給了趙修緣,所以即使覺得有些不對,卻也沒有多說什麼,只是問道:「趙副將,你這是什麼意思?」

  趙修緣早已成竹在胸,臉上雖帶著恭敬,語氣卻顯得輕忽,「屬下接到了軍中密函,說是要護送將軍回京說明糧草被劫一案。」

  褚靖南雖然覺得有些不對勁,但是他現在還不清楚是什麼情況,自然不能莽撞行事,所以並未針對他的解釋有任何反應,而是淡淡的又問:「符大虎呢?怎麼本將軍回來,也不見他來迎接?」

  「符副將在前幾天因為率兵迎敵,一時輕忽,被敵人重創,昨兒個已經傷重不治。」

  褚靖南的眉頭驀地一皺,心重重地往下沉,他也不過離開兩個多月,怎麼邊關仿佛人事全非?

  他暗暗盤算著趙修緣說要送他回京面聖的事兒,究竟有幾分可信,他在邊關經營了幾年,自然知道邊關將士與皇城裡的權力傾軋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但趙修緣是他的心腹,他一向對趙修緣信賴有加,從沒有想過趙修緣會背叛自己。

  然而這樣的疑惑還未放下,褚靖南心裡又竄起了新的憂慮,倘若趙修緣手裡真有密旨,那麼若是自己抗旨,那他遠在京城的家眷就危險了。

  想到這裡,他心下便起了幾分猶豫,不欲與趙修緣硬碰硬,更何況丟失糧草就是大罪,皇上若要降罪,他確實無話可說,可如今他滿腔的氣怒,就等著把雲瀘那些士兵殺得片甲不留,要他回京,他又如何能夠甘心?

  他挺了挺胸膛,胸臆之中自有一股熱血讓他不想屈服在趙修緣的手上。

  「趙副將,等到戰事告一段落,本將軍自會回京向皇上奏明原委,現在你給本將軍讓開,本將軍要回營去。」

  幾年邊關的洗練,褚靖南渾身上下自有一股子不怒自威的氣勢,他一喝聲,眼前的普通士兵便已目露懼意,紛紛忍不住往後退了數步。

  「大將軍,不是我要與你為難,而是朝廷真有密旨,一旦見著了將軍,必把將軍『請』回去,還請將軍不要為難屬下。」

  看到本該因為自己的命令而退下去的趙修緣不但沒走,反而還堅持要「請」他回京,褚靖南終於知道哪裡不對勁了,原來就是打從方才起,趙修緣的態度雖然看似和以前一樣恭敬,但其實帶著一股輕忽的味道,這是他以前絕對不敢的。

  而如今,他竟然敢?他又為何敢?

  「滾開!」褚靖南再次厲喝。

  如今京城情勢緊繃,他想,准是京城那裡有變,那些爭儲的皇子們是想拿他褚家來祭旗吧,若真是如此,就算他束手就擒,只怕京城裡的家人也一樣會被他們安上罪名,難逃一死。

  想到這裡,褚靖南知道自己絕不可束手就擒,這一樁樁的事,疑點重重,絕對是他人設下的局,而他若想保住褚氏一門,只能殺出重圍,找到證據,才能救下所有的人,而憑他的武功再加上一見暗號便會趕到的暗衛,要護著祖父和襲綠逃出重圍應是不困難。

  「大將軍既然執意抗旨不遵,那就別怪末將犯上了。」趙修緣帶來的兵不少,而且他還刻意把褚靖南的親兵留在軍營裡,自是覺得勝券在握,所以說起話來自然再無半分敬意。

  就在這緊繃的態勢中,褚靖南的眼神卻沒有自汪襲綠的身上移開,隨著她愈來愈靠近,他心頭的憂慮愈盛。

  「這位副將既說有旨,但請一見。」汪襲綠聲音清朗地道,一襲白衣雖然襯得她纖細而柔軟,但她的臉上卻帶著一抹堅毅。

  褚靖南什麼也顧不得,快步上前將她護在身側。

  眼他那緊張著自己的模樣,即使在這種危機四伏的時候,她的心裡也忍不住地竄過了一抹甜,但她卻不動聲色,只是定定的看著趙修緣,即使面對他這樣身帶殺氣的男人,也不見絲毫的懼意。

  「既是密旨,又怎能出示於人,你是何人,為何無故擾亂本將執行皇令?」趙修緣不滿的斥道。

  當年汪襲綠嫁入將軍府時不受褚靖南待見,他從未允她出門交際,身居後院的她自然也不會隨意被人瞧見,趙修緣認不出她來是應該的。

  「既不能出示於人,便是空口白話,如何能教褚將軍和眾多將士信服?我也可以說你是雲瀘國收買的探子,想要假傳聖旨,加害大將軍,不是嗎?」

  「你……」簡單一席話,卻讓趙修緣語塞,他瞪著眼前這個女人,心中怒意翻騰,除了計劃被破壞的不悅之外,他的心裡還竄起了一抹對於褚靖南的妒恨。

  他不懂褚靖南究竟有什麼好的,無論處在何種境地,都能勾來一些鶯鶯燕燕圍在他身側,休說那些名門世家的姑娘許多心儀于他,在他喪偶之後,便露出了想要做續弦的心思,就連他自己心愛的女人也曾經將整顆心放在他的身上。

  便連現在他如此狼狽的身處險境,也有女人不顧危險冒出頭來為他說話,真是氣煞人也。

  「你究竟是何人?」他再次怒聲喝問,同時眼神一掃,他身邊的幾個親信馬上朝著褚靖南和汪襲綠又逼近了數步。

  見狀,褚靖南則將汪襲綠護得更加仔細。

  「趙副將不必管我是何人,做人得講道理,趙副將只說我的話合理不合理。」

  「軍令如山,就算不合理也是軍令,既然今上有旨,我自然得要遵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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