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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四


  「因為接下來,你得好好養著身體,所以無暇可以理會那種瑣事。」

  樊衣甫好理所當然的說道,但聽在宇文丹花的耳裡,卻是有聽沒有懂。

  不管是調養身體,或是聘請長工,這應該都是她的事吧,他究竟憑什麼用這種君臨天下之姿,一副他說了算的模樣決定一切。

  「那不關你的事!」雖然怒力想要用最冷靜的態度和他好好討論此事,可是語氣間還是不免沾染上些許的火氣。

  「怎麼會不關我的事?」樊衣甫勾起一抹壞壞的笑容,然後挺無辜的說道:「你是我的女人……」

  他的話才起了個頭,宇文丹花已經暴眺如雷,幾近失控的吼道:「我不是你的女人,那只是在作戲、作戲……」

  他口口聲聲說自己是他的女人,又霸道的要福嬸將她關在床上,還自作主張的替她找來長工……

  這一切的一切,原本都該屬於一個疼愛妻子的丈夫的責任,就像儲仲泉那樣小心翼翼的呵護他心愛的妻子談宗音。

  他與她,既非情人,也非夫妻,要不是那次的陰錯陽差,他們之間壓根就連朋友都稱不上。

  既然如此,他又憑什麼對她做這些看似溫柔、但其實殘忍的事兒。

  因為他的種種行為,她知道自己枯寂的心開始萌出一棵希望的苗,隨著他為她做的事兒愈多,那株苗兒就愈發成長茁壯。

  可現時今日,背負了那麼多的罪孽,她憑什麼擁有那抹不切實際的希望!

  如果可以,她希望從來不曾遇上他,那麼她便可以心無旁騖的照顧這一大家子,直到老死。

  聽到她那幾近失控的嘶喊,樊衣甫微微頷首,像是贊同了她所說的話,可隨即又開口說道:「那的確是作戲,可既然要作戲,咱們就該作個十足十,要不然那個姓段的娘們不就一下就發現破綻了嗎?」

  一句話,便輕易堵得宇文丹花無話可說,她的唇嚅了嚅,原本激動萬分的心緒倏地沉寂下來。

  像是力氣盡失地垂下腦袋瓜子,再抬頭時,細緻嬌豔的臉龐上再無任何表情。

  「那麼,咱們就別作戲了吧!」

  寧願不要貪他這個神醫的便宜,就算寨裡頭真有人生病了,花錢便是。

  他那幾次不經意的動作和言語,早已讓她平靜的心湖掀起波濤,若是再不抽身,只怕真要置自己於萬劫不復的境地。

  錯愛一次已經足夠,當她在鬼門關前兜轉一圈的那一刻起,她就發誓今生今世不再沾染情愛。

  即使有一丁點的可能都不行,苦戀一次,已經賠上她的所有,她再也沒有那種義無反顧的勇氣。

  更何況,這個男人壓根不愛她,她不過是他的一個擋箭牌,她知道愛一個不愛自己的男人有多苦,所以她連動心的勇氣都沒有。

  「我不答應!」

  本來,她要抽身,他就應該任由她去,反正當初他這麼做,不過是為了要氣段劍箏,可是,聽到她要撒手,不知為何,他的心情便整個煩躁起來。

  「你……」為何不答應?宇文丹花蛾眉微蹙,不懂他為何這般堅持。

  明明就討厭她的,不是嗎?

  又為何堅持介入她的生活,來個眼不見為淨豈不更加輕鬆恣意?

  「我不管你答不答應,反正……以後你別再來了。」

  回過身,背對著他,宇文丹花不只話說得決絕,就連動作也是。

  若非她長得一張和青青同樣的面容,若非青青是他曾經深愛過的女人,她以為他會有那個心神去理會她嗎?

  「你……不識好歹!」

  胸臆裡的怒氣與傲氣相互重疊,樊衣甫惡狠狠地瞪著她的背影好一會,咬牙切齒的吐出這句話後,便拂袖而去。

  「呼!」見他離去,宇文丹花凝望著他那堅實的身影:心知他以後不會再來了。

  達到了她想要的目的,可偏偏她的心卻生不出任何的喜悅,反而蕩著一股子的酸,還有滿滿的空虛,五味雜陳。

  驀地,她像是渾身的力氣都被抽幹似的,踉踉蹌蹌地踱回榻邊,然後撐著自己的力量一松,整個人便深埋進那軟軟的被褥之中。

  她累了,與他說上這一段話,比她平素打理家中大小瑣事還要累上千倍、萬倍。

  重重地吐出了一口氣,似是要吐出胸中那愈來愈沉的悶意,可是無論她怎麼吐氣,這股悶意卻怎麼也消散不了,而她眼角兒卻選在這個時候淌出了一顆顆的珠淚。

  她以為自己已經快刀斬亂麻了,但原來……還是晚了。

  官道上,兩匹快馬急馳而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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