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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


  「我不想!」想也不想的,任駱方便怪叫了起來,誰想去那種荒煙漫草的地方守著,他也想留在抗州,同老大一樣找一個娘兒們成親。

  「那你就說。」沒多大的耐心同他周旋,見著他的模樣,赫勤天心中頓時充斥著不祥的預感。

  「就是……就是……」深吸了一口氣,任駱方以為自己鼓足了勇氣,可是一瞧見他那冷然的眼神,那氣頓時又縮了一半兒回去。

  「就是什麼?我等著。」望著任駱方的欲言又止,他用著輕緩的語調催促著,心中不祥的預感更加強烈。

  駱方這傢伙平時總是大剌剌的直來直往慣了,他敢斷言,除非他被隱瞞的事是件天大地大的事,否則他不會是這種畏畏縮縮的模樣。

  「這 ……這……」忍不住伸出雙手摸著自已的頸項,彷佛這樣便能保護他不被赫勤天扭斷脖子似的。

  眼見他支支吾吾的說不出一個字來,赫勤天索性不再作聲,隨手抽了支筆,又抽了張紙,磨墨開始寫了起來。

  「老大,你在寫什麼?」

  「派令。」頭也不抬地,赫勤天說道。

  威脅人的方式,他向來深諳,所以他深信不會有自己問不著的事情。

  「老大……」任駱方哀嚎著,搶身過去想要阻止他寫那張派令。

  可他那求饒似的舉動卻換不來赫勤天半絲的同情,他只是冷眼瞧著他,繼續寫著。

  「好啦,我說啦!」寧願被他的怒火燒死,也好過到大漠去被太陽烤死,任駱方除了屈從威脅之外,再無他法。

  「我等著。」手中的筆還是沒有放下,威脅的意味依然濃厚,只消任駱方有半句假話,他便會大筆一揮,讓他去大漠數駱駝去。

  閉上了眼,不敢直視赫勤天的眼,任駱方開始一古腦地說道:「就是那房家的婆娘心生不軌,用青兒爹娘的性命威脅青兒,要她對嫂子下藥,那時你身受重傷,在鬼門關前繞了又繞,沒人有那心思去防,結果……結果……」

  「結,果——怎——樣?」幾個字都是從牙關迸出來的,雖然他的話還沒說完,但赫勤天的一顆心已經沉到了底。

  「結果大嫂就喝下了那碗湯。」反正伸頭也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他索性全都招了。

  「然後呢?」

  輕輕的聲調帶著幾分的迷離,可任駱方卻知道,此刻老大的心情只怕已經是氣到了最高點,再也不敢有所吞吐,急急地說道:「然後大嫂怕你為了要替她尋求解藥,不肯安心養傷,所以逼著讓我發誓,要我不能透露半點風聲給你,否則她即刻走人。」

  「是什麼毒?」他再問,一雙手已有想要往任駱方頸項上指去的衝動。

  「就是……就是……」

  「快說!」他低喝,手上那支狼毫筆「」地一聲,硬生生被折成了兩截。

  望著那支斷筆,任駱方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很難不把自個兒的小命和它的命運聯想在一起。

  「唐太醫說了,是殘紅。」

  出乎意料之外的,赫勤天聽到這個答案,並沒有如任駱方所預料的那般暴跳如雷,只是緩緩的起身,步至他的面前。

  出其不意的給了他重重的一拳,拳方落下,任駱方已經跟跆跌倒在地,赫勤天居高臨下的瞪著他,咬著牙說道:「你不該瞞我的。」

  「我也不想瞞你望!可是嫂子威脅要走,那時你又躺著,我沒轍……」任駱方咕咕噥噥地喊著冤,可誰理會他那麼多。

  赫勤天腳跟一旋,已經往外急急地走了出去。

  勤天,如果有一天我離開了,答應我不要悲傷。

  你為麼要離開?我要一輩子把你鎖在我的身邊。

  一輩子太久了吧!

  不想陪我一輩子嗎?

  想,但……

  但什麼呢?

  沒事兒,你答應我好嗎?

  我不會讓你離開的,一步也不會。

  如果可以的話,我也不會離開,如果可以的話……

  驀地憶起昨夜那段耳鬢廝磨時的對話,赫勤天的心更是沉到了穀底。

  如果他沒猜錯的話,現下她只怕已經離開了。

  那可惡的、倔強的女人,連面對死亡時依然倔氣得讓人忍不住咬牙切齒。

  如果說她是刻意要挑戰他的怒火,那麼他必須恭喜她,因為她成功了。

  成功的挑起了他的怒火,而且是澆不熄、滅不了的熊熊怒火。

  房初城早被調養得紅潤的臉龐如今整個刷白,他奔跑著,一心只想要找到可以給他答案的人。

  他聽到人家說,姊走了!

  他也聽到人家說,姊中了毒傷,不日便會離世。

  他還聽說,那個下毒的人正是大娘指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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