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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東方縱橫閒適的說著,俐落地下了馬車,她剛剛的確吸引了他的注意力,但那也只不過是一下子而已。

  他沒有耐性再繼續這個話題,因為他確定她是有求於他。

  他一向對於有求於他的人——尤其是女人——感到嫌惡。

  「段家若是有錢還,那麼早就把錢送去藏寶閣了。」清楚地感覺到他沒了耐性,香浮很急地沖著他那昂藏的背影說道。

  「沒錢也沒關係。」那點小錢他原就不看在眼底,他冷漠的模樣看起來有些殘酷。「我說過,時限一到,我不會要他的命,只會要他的一手一腳做為抵償。」

  多麼冷漠而嗜血的說法,香浮簡直不敢相信自己所聽到的。

  腦中不由自主的想到哥哥少了一手一腳的畫面,血淋淋的拖著破敗的身體在地上爬向她,拉住她的裙擺哭著求她救救他……

  深吸一口氣,她立刻切入正題,「那如果說……不用我大哥的手腳,用我當抵償呢?」

  「呵呵!」聽到她的話,鬼魅似的輕笑從東方縱橫的口裡逸出,他緊抿的唇角帶著一絲染著狠戾的淺笑。

  「你以為你夠格嗎?」

  那件七世騰龍隨隨便便也值個五萬、八萬兩,眼前這個女人縱使美麗,但是在他的眼裡卻不值得那個數。

  「當然!」在他輕蔑的言語之中,香浮抬頭挺胸的回應,儘管眸中閃爍著絲絲的不安,可她知道自己不能認輸。

  她的自信引起了他的好奇,忍不住走近,伸手挑勾起她那柔嫩尖細的下頷。

  香浮心如擂鼓的回視著他,眸中是極力壓制的忐忑。

  這個他只消一隻手就可以捏死的女人,究竟是打哪兒生出來的勇氣?

  想當他的女人的人很多,她以為她有什麼資格可以和他談條件?

  憑她的美貌嗎?

  這點對別的男人或許有用,但對他毫無用處。

  「我……我可以幫你打理家務、賬務,只要你要求我做的,我絕對不會說個『不』字。」

  她努力地推銷自己,可這番話聽在東方縱橫耳裡只覺得可笑。

  「哈哈哈……」狂妄的笑了出來。

  他那驕狂的模樣讓香浮的眉頭再次不知不覺的皺起,不自覺地開口說道:「不要這樣笑,你這樣的笑容很難看,笑聲更是難聽死了。」

  他笑容和笑聲……好空洞。

  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有這樣的感覺。

  「你敢批評我?」

  這女人果然有愚勇,敢做連當今皇上都不太敢做的事。

  「你的笑聲本來就很難聽,聽起來像是什麼都不在乎,但其實你是在乎的,你的心還在,幹麼要刻意表現出冷血狂妄的樣子?」

  香浮直覺的說了這麼一長串,等到她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之後,她卻有一種想要咬掉舌頭的衝動。

  她是來求他,不是來觸怒他的!

  看著他那晦澀陰狠神情,她心中暗叫了聲糟。

  「很好!」他又笑了!

  可這抹輕笑卻比方才那狂妄的笑容更讓人心裡發毛。

  有力的手指捏緊了香浮的下頷,逼迫她直視著他,東方縱橫緩慢而堅定地說道:「再過五日,把錢帶到藏寶閣去,否則你大哥的一手一腳,我是要定了!」

  「你……」

  望著他那毫不留情轉身離去的身影,香浮知道不論自己再說什麼,他都不會理會的。

  怎麼辦?

  望著眼前深鎖的大門,她懊惱不已也憂煩不已。

  難道真的要眼睜睜的看著大哥變成殘疾之人嗎?

  答案是不行。

  那麼既然東方縱橫看不上她,那麼她只能去選擇另外一條路了。想到那條路,心驀地泛苦,但不做……行嗎?

  ***

  「滾!」大喝的聲音幾乎連厚實的屋頂都為之震動。

  那熊熊的怒火宛若是燎原野火,燒都燒不盡,讓伺候東方縱橫多年的大安都為之訝異。

  他不知道有多久沒有見過主子這般形之於外的怒氣了。

  這怒氣聽馬夫說是由一個女人所引起的,這就更讓人詫異了。

  女人耶!

  向來在主子的眼中,女人如同路邊的花兒,要采就采、要扔就扔,壓根兒不值得費上任何的心思。

  可如今主子竟然為了一個女人而大動肝火,這可真是既奇且怪。

  「呃……」

  在僵凝的氣氛持續了好一會兒之後,他忍不住想再開口說些什麼,雖然明知此舉絕對會觸怒自家的主子,實在是下人難為啊!

  誰知他才開口,東方縱橫那惡狠狠的目光就像是兩把利箭急射而來,讓他忍不住地縮了縮。

  「還不滾嗎?」薄唇輕啟,東方縱橫瞪著不知死活的大安說道。

  「我要滾……馬上滾……可是……那個……禮部的房大人還在書房等著你呢!」

  話一說完,大安完全不敢再多留片刻,趕緊腳底抹油,溜之大吉。

  禮部房大人

  他來幹麼?

  肯定是那個閑閑沒事幹的皇兄又在搞什麼鬼了。

  每每皇上要是有什麼「突發奇想」就會差房君山來找他,封其為禮部大臣也是因為他開的口。

  當初在他好不容易輾轉地回到宮中時,就只有房君山這宰相之子不怕「挨寒受凍」,成天跟著他逗他說話,久而久之他也習慣他的存在,讓房君山變成他的伴讀,陪著他一起念書和練武。

  可,就算是一起長大的玩伴,然而在他心生煩躁時,他還是一樣懶得搭理。

  撇了撇唇,他逕自往長榻上一躺,眼兒一閉,打定了主意不去理會那個在書房等他的房君山。

  「怎麼,連我都不肯見嗎?」仿佛早就知道東方縱橫會任性的讓他等到天荒地老,所以他也沒有傻傻的乾等,自動自發的來尋人。

  話東方縱橫是聽到了,但他還是連眼兒都懶得睜開,完全當做沒聽見。

  如果來人夠聰明,就該知道他此刻的心緒不佳,少來打擾。

  偏偏房君山壓根不理會他那明顯的暗示,不但大剌剌地走了進來,還不請自坐,自顧自的開口說道——

  「我說憑咱們的交情,你讓我在書房枯等好像也說不過去吧!」

  「哼!」回應他的是一聲冷冷的低哼,連眼睛都懶得睜開一些些。

  「難道你都不好奇我來幹麼嗎?」

  不過他比較好奇,到底是何方神聖能讓他東方大爺心情極度不好。

  因為小時候的遭遇,東方縱橫向來內斂得讓人摸不著頭緒,有時就連他這個唯一能夠和他稱得上是朋友的人,都很難窺視他的心。

  可今天他竟將怒氣形之於外,到底是誰有這番能耐和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吃飯、喝茶?」東方縱橫意興闌珊的說道。

  「要吃飯我自個家有,要泡茶我家也有茶。」

  「既然你家什麼都有,那麼你就快快回府,恕不相送。」他毫不客氣地下了逐客令。

  反正這傢伙肯定是替那個無聊過頭的皇兄傳話來的,他不用對他太客氣。

  有些事情不知道就心不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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