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葉雙 > 騙個娘子 | 上頁 下頁
二十一


  「渾身燙得跟個火球似的,還敢說自己沒事?」怒氣再次上湧,燕懷柳惡狠狠瞪了一眼,可眸中閃爍的不是怒氣,而是擔心。

  轉身,他步至房裡的水盆旁,伸手擰了條巾子,再踅回榻旁。

  「你快走吧……」啞著聲,封易蕊疊聲催促著,不想讓他將自己荏弱的模樣盡收眼底。

  打從她爹娘死後,她就是這麼一個人熬了過來,以往就算染了風寒,她也是一個人躲在屋子裡輾轉難眠,承受病魔的侵擾,一次又一次熬了脯過來。

  她不需要,更不想要他的照顧,那會讓她交得脆弱。

  「你閉嘴!」就算生了病,還不懂認份地接受照顧,使勁地驅離他。

  難不成在她心裡面,他就是個這麼沒心沒肺的人?

  氣呼呼地在榻上坐下,將濕涼的帕子拂上封易蕊早已被汗濕的額際。

  「不要……」封易蕊伸手想拍掉他的手,可渾身虛弱得使不上半絲力氣,只能任他為所欲為。

  「給我安安份份的別動。」啞聲低吼,可他的動作卻無比溫柔。

  「你做不來這些事的。」他是個少爺,打小銜著金湯匙出生,是到哪兒都有人伺候,哪懂得這些照顧人的事兒?

  「怎地就做不來?我再不濟,還是有能力照顧我的女人。」先是擦去她額際的汗,然後燕懷柳又走回盆邊將帕子打濕,一把將虛弱得無法抵抗的她給擁進懷裡。

  「我不是你的女人……」圓眸瞪著他,封易蕊再次不厭其煩的否認,打死不願和他潔染半點關係。

  雖然是個孤女,但她也有屬於她的傲氣,打從那次被嬤嬤惡狠狠整治之後,她就對自己發誓,這輩子絕對不再沾染他。

  「你就不能安安份份接受我的好嗎?」封易蕊的拒絕再次讓燕懷柳氣得吹鬍子瞪眼睛的,「你不是一個人,你有我可以依靠,你以為我說愛你是為什麼?」

  「雖然……我不知道你在盤算什麼,可我知道你不會沒目的的說這些話。」打死她都不相信,他會說那些話不是在作戲。

  「的確,一開始我的確是有目的。」對於她的話,燕懷柳光明磊落,沒有否認,那大方甚至換來封易蕊驚詫的一眼。

  透著略顯迷蒙的眼兒,她瞧著他臉上的認真,那抹認真的神情讓封易蕊的心驀地又是一緊,她有預感她應該不會喜歡他接下來要說的話,但她還來不及阻止,燕懷柳已經先一步開口。

  「一開始,我的確是想逗弄你,因為你總是避我如蛇蠍,不似那些總是癡纏的鶯鶯燕燕,再後來,則是因為皇上逼婚,而你的處事幹練,很適合成為燕府主母,主掌燕氏一族。」.

  真虧他說得出口,封易蕊的神色悄然一黯,一股說不上來的失薄盤踞她的心。

  果然,和她所想的一樣,還好她沒上鉤,要不然這回她可輸慘了。

  「可是……」燕懷柳緩緩開口,說出真心話,「越逗弄就越上了癮,不知不覺,我竟認真起來。」

  燕懷柳不是一個會逃避韻男人,愛上了就是愛上了,他不會否認。

  「別騙人,這種鬼話我是不會信的。」她避開他灼熱的視線,抵死不肯相信他是真心的。

  他伸手將她攬得更緊,知道她不會這麼簡單就相信,但他不在乎,他有的是時間和耐性同她磨,總有一天她會相信的。

  「以後,別再以為自個兒是一個人了,我會為你造片天,有任何事我都會替你撐著,更不會讓人有一絲一毫傷害你的機會……」

  聽著他不停在她耳際嗡嗡作響的真心話,知道自己比不過他的力道,也敵不過那不斷襲來的倦意,封易蕊只能乖乖任由他抱著,也任由他以掌貼住她的背脊,源源不絕地,用他自身的內力,送到她虛弱的身軀之中。

  這個笨蛋,她犯了風寒頂多替她喚個大夫就是,值得他浪費自己的內力,替她撐著疲乏的身子?

  心中咕噥好一會兒的封易蕊在那陣陣暖意的包圍下,漸漸的不再那樣難受,虛弱的身體,更是毫不爭氣貪戀起他的溫暖。

  那溫暖就像是爹小時候總是將她親親昵昵地攬在懷裡一般,好讓人貪戀……

  終於,她不再試圖掙扎,眼皮也覺得漸漸沉重起來。

  但,就算他是真心實意,她知道自己永遠不能忘記嬤嬤對她說過的話……

  優雅地品著香茗,有一口沒一口吃著天香樓出名的精緻小點蓮子糕,那香味兒頓時讓燕懷柳的腦海浮現今晨起身時,封易蕊整個人蜷在他懷中,貓兒似的睡樣。

  驀地,一抹笑緩緩爬上他的俊顏,那笑瞧得嶽恣情忍不住泛起一身的疙瘩。

  這個男人當真發傻了,好端端一個人喝著茶、吃著小點,也能漾出這麼噁心的笑容?

  身為燕懷柳好友,又專司打探消息,嶽恣情又怎會不知道最近燕懷柳對他家的小總管動了心。

  燕懷柳這個人對任何人事都很難掛懷,可一旦動了心,就會像守著什麼絕世珍寶一般顧著、守著。

  想起今晨他闖進燕府院落時,不經意瞧見兩人宛若交頸鴛鴦一般相擁而眠,嶽恣情就知道地這向來就目空一切的哥兒們,這回是真的栽了。

  燕懷柳一臉作夢的癡樣,讓嶽恣情終於忍不住開口調侃。「你啊,真是栽在溫柔鄉里頭,什麼都不顧了。」

  對於他的調侃,燕懷柳絲毫不放在心上,一臉不在意說道:「是啊,真是栽了!」

  愛上了就愛上了,也沒礙著誰,大丈夫就該敢做敢當。

  「就搞不懂你,那麼多千金小姐任君撿選,為啥偏偏選了一個最不起眼的。」

  雖說那封易蕊也算得上是個美人胚子,可性格過於剛硬,要了這種女人,燕懷柳往後只怕有得頭疼了。

  「正因為她是她,所以才會戀上她。」似是打啞謎似的,燕懷柳莫測高深地說了這一句。

  尋常女人多沒趣,那一個個入府的姑娘,在他看來,全讓世俗禮教給教成了一個模子印出來似的,活像木人偶,一點也不鮮活。

  封易蕊那丫頭,有著迷人的七情六欲,那發起怒來的模樣,更是迷人。

  或許,打從七年前在雪地裡瞧著她的那一刻,他就將她的獨特深深烙在他的心坎裡了。

  「你……」瞧瞧那陶醉的模樣,還真讓人手心發癢,嶽恣情索性不再繞著這話題打轉,兀自品嘗燕懷柳替他斟上的好茶。

  知道嶽態情不瞭解這些兒女情長,燕懷柳也懶得多作解釋,他索性插開話題^,問道:「對了,上回我請你查探的事,有什麼著落?」

  「目前什麼都沒查到,但你二娘的死,似乎和江湖上任何組織都沒有關係,至於兇手是誰,我還需要點時間。」提到這事,嶽態情臉上原本笑譫的神情一斂。

  「嗯。」對嶽恣情的一無所獲,燕懷柳一點也不覺得奇怪,從那乾淨俐落、不留活口的方式看來,這人心思縝密,真要查,應該也沒那麼簡單。

  「還有一事。」這才是今兒個嶽恣情特地要搿際柳出來一趟的原因。

  「什麼事?」見嶽態情臉色更沉,燕懷柳心下頓生不祥,這事只怕比他想像得更棘手。

  「昨兒個郭家二小姐也死了,死法與你姨娘的死法幾乎是一模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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