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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


  她知道他心中有恨,他的恨找她償,那她心中的怨呢?

  那怨只能她自己吞下。

  「現在的醫學很進步,或許我無法讓自己死在手術臺上,但是我依然會做到對你的承諾,所以你也必須承諾我,不再為難我的父親和大哥。」

  「現在的你還有什麼資格和我談條件呢?」輕輕柔柔的語氣卻點出了最殘酷的事實。

  他的話讓江琦璿渾身發顫,一個曾經口口聲聲說愛的人,怎能殘忍如斯?

  「或許我是沒資格,但如果我把江家所有的產業都讓渡給你呢?」這已經是她最後的籌碼了。

  「江家的產業?」莫撼濤譏誚地重複著她的話,然後冷然地反問道:「你以為這幾個月的時間,還不夠我掏空江家的產業嗎?」

  「你……」錯了,全都錯了!

  看著他自信的神情,江琦璿知道自己的手上再也沒有任何說服他的籌碼了。

  「現在你如果不乖乖地聽我的話,那麼只怕你連你爸爸和哥哥的醫藥費都付不出來,你又憑什麼和我談條件?」

  「你究竟想怎麼樣?」

  錢他拿走了,他要江家償的命,她也答應了,她不懂他究竟還要索取什麼?

  「我要你乖乖的生下肚子裡的孩子,那麼我或許會考慮拿錢出來延續你的父兄的生命。」

  「這個孩子是你不要的。」這是她親耳聽到的話,他現在究竟又在盤算些什麼?

  「那時我不要,現在我要了。」

  目睹那驚心動魄的一幕之後,他改變主意了,復仇可以有很多種方式,但絕對不會再是原來那一種。

  江琦璿望著他那熟悉的臉龐,忍不住打心底懷疑自己是不是真的曾經認識過他。

  如果有,那麼為什麼現在的他看起來卻是那樣的陌生?

  「如果我不呢?」即使她的心裡也知道這個問題不過是垂死的掙扎,但是她卻不願就此認輸。

  「就這件事而言,你從來沒有太多的選擇,不是嗎?」他笑了,那是一抹冰冷得足以讓人感到冰寒的笑容。

  是啊,他說的的確沒有錯,在這件事上,她從來就沒有太多的選擇。

  因為她不是一個人,她可以殺死自己,也可以帶著未出世的孩子一起離去,完全不如他所願。

  但她能放得下從小就將她捧在手掌心上疼愛的父兄嗎?能不認輸嗎?

  答案幾乎是不用考慮的,所以……

  突然間她也笑了,只不過那笑帶著一抹的虛無縹緲,然後她闔上了眼,安靜的躺下,不再多說一句話。

  一切都如他所願吧!

  時間仿佛就此停住了。

  打從莫撼濤出爾反爾逼迫她生下孩子那天起,江琦璿就安靜得像個沒有生命的娃娃,任人擺佈著。

  她靜靜的過著每一天,被接到他在臺灣的別墅時,她沒有抗議,只是任由人將她送進那大得有點嚇人的房間——未來幾個月獨屬於她的牢籠。

  僕傭們送上東西她就張口吃,僕傭們扶她上床就闔眼睡,她們扶她出去走動,她就機械似的踩著步伐。

  她封閉起了自己,不看、不聽,完全地放空了自己的思緒。

  「晚了,小姐你該睡了。」耳邊傳來了一個算是熟悉的聲音,這個聲音總是提醒著她該做什麼事了。

  她想,她其實挺愛睡覺的,因為唯有在那黑暗之中,她才能真的忘記所有的一切。

  她連抬頭看看聲音的主人是誰的念頭都沒有,只是乖乖的走回床上躺著,雙手還整齊的擺放在身體的兩側,闔上雙眼,吐息漸漸平穩。

  然後,門扉精准地選在此時推開,莫撼濤走了進來,眼兒往他特地為她請來的看護一掃。

  「她今天還好嗎?」

  「還是像往常一樣。」

  聽到看護這樣的回答,他面無表情地轉頭眺了躺在床上的江琦璿一眼,看著她蒼白得近乎透明的臉色,他的心竟然驀地抽了一下。

  「呃……」與他的視線同時落在江琦璿的身上,看護開口欲言,可是卻又礙於他嚴肅到近乎恐怖的臉色,終於又將想說的話全都吞了回去。

  但莫撼濤一向是個對任何事都觀察入微的男人,他淡淡地掃了看護一眼,就知道她有話想說。

  「有什麼話,你就說吧!」稍稍放緩了臉色,他心裡頭很清楚,看護想說的話一定攸關著琦璿。

  「嗯!」身為一個護理人員,有些話她是一定要說的,不說在心裡頭憋不住啊。

  「這樣下去真的不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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