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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


  紅嫩嫩的唇瓣嵌進編貝般的皓齒之中,正當她還在努力思索著該怎麼做時,薄薄的門扉上突然響起兩記輕敲聲。

  那為她帶來無數的疑惑,因為她才進府中幾天,壓根就沒有什麼朋友,更別提會有人在這三更半夜來找她。

  她想說服自己剛剛的敲門聲是她聽錯了,可是接下來的敲門聲卻讓她不得不帶著滿心的納悶去應門。

  「米大夫?」看到來人,她驚訝的低呼一聲,完全想不到會在這個時候看到只有一面之緣的米橫天。

  「抱歉,打擾了。」給了她一記溫文的笑,米橫天對待她的態度和今天晌午時對待慕青城的截然不同。

  「米大夫有事?」正所謂伸手不打笑臉人,雖然不解他為什麼深夜叨擾,但她也沒有拒人於千里之外。

  「沒事,只是想找你聊聊。」在她不解的目光中,他恣意地步至亭子裡的石桌邊,然後好整以暇的落坐。

  「奴婢不以為自己有什麼可以和米大夫聊的。」

  「別對我自稱奴婢,在慕府,我並不比你尊貴多少。」聽到她那謙卑的自稱,原本一臉笑意的米橫天皺起眉頭。

  「你是個大夫,而我只是個小丫鬟。」她謹記著當初入府時,羅總管對她的告誡──要尊主如天,要懂進退。

  雖然她常常會忍不住對慕青城做出「以下犯上」的事來,但那都是在忍無可忍的情況之下。

  「其實,我不過是一個被朝廷貶為奴隸的醫官,所以認真說起來,你的身份還比我尊貴些。」

  他是一個沒有自由的奴隸,是被慕青城買進府裡來的,要不是先父當年和慕府有點交情,只怕他早已不知流落到哪個官宦人家,受盡屈辱了。

  「呃?」被他說出來的話給嚇一大跳,一時之間,她只能傻愣愣地瞪著滿臉帶笑的他。

  她應該是聽錯了吧?

  瞧瞧米大夫氣宇軒昂的,還有稍早時與慕青城的應對,哪裡有身為奴隸的影子?

  顯然從她的表情中看出她的想法,米橫天朗朗的一笑,落落大方地說:「你並沒有聽錯,我的確是官冊上列了名的奴。」

  「那、那……」震驚之余,她一時之間不知道該如何應對。

  畢竟任何人若是突然之間由官變奴,那就像是由天邊掉到地上一般,她很想安慰他,卻又不知該怎麼說才好。

  呵,真是個善良的姑娘,外表看起來清清冷冷,但眸中的那抹憐憫與溫暖卻是騙不了人的。

  就像……「她」一樣。

  「你並不需要替我感到可惜,當不當官不重要,為奴為僕亦不可恥,反正日子還是這麼一天天的過。」正所謂官場如戰場,朝中有幾個奸佞小人也不足為奇,是他自己一時大意,有了這樣的磨難也屬應該。

  「嗯。」既然他說不用安慰他,黎謹言也懶得多費心神,她點點頭,眸中卻還是殘存著濃濃的疑惑。

  難不成米大夫是專程來告訴她,他的地位並沒有高她一等嗎?

  他應該不是這麼無聊的人才對啊!

  沒有漏看她眸中的警戒和疑惑,但米橫天對於她的提防態度也不以為意。

  「不過有件事我一直縈掛於懷,而這便是我今天夜訪你的原因。」他毫不迂回,直接如她所願地切入主題。

  「這事與我有關?」聽他這麼一說,她臉上的疑惑更深了。

  她與他算是素昧平生,她不認為才初認識的他們,有什麼事是值得他深夜來訪的。

  「我還不確定,所以今晚才會過來,想要請問,你祖籍何處?」

  黎謹言面露異色,眸中再次閃過警戒,對於他的問題,選擇沉默以對。

  「你若不想說,我不會勉強,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苦衷。」他語氣稍頓,似乎是在思索著該怎麼說服她。

  「我會這麼問,不過是因為晌午在替你包紮時,發現你手上烙著一朵梅痕,我以為……」

  米橫天並沒有因為她的猶豫而不悅,僅是用了然的語氣,誠懇地解釋自己並無惡意。

  但是,他的話都還沒說完,身後卻驀地傳來慕青城譏誚的嗓音。

  「我還以為此時此刻府裡所有的人都應該安寢了,沒想到竟然還有人有那個閒情逸致在這兒賞月說心事。」

  緩步踱來的慕青城先是惡狠狠地瞪了黎謹言一眼,這才將目光轉到米橫天的身上。

  「不過是找個伴、談個天罷了,哪來的賞月說心事?」面對他帶著酸味兒的話語,米橫天並沒有放在心上,輕描淡寫地回著。

  「如果我記得沒錯,當初你初入慕府時,曾經親口跟我說過,大仇未雪之前,你並不想娶妻成家。」

  這話雖然是對著米橫天說,可是慕青城淩厲的目光卻筆直地射向靜靜坐在一旁的謹言。

  清楚地感受到那帶著怒意的眸光,黎謹言卻是一頭霧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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