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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九


  要不是他太大意,大師兄壓根就不會因為救他而著了那些刺客的道。

  「大師兄你可得撐住,千萬別讓宮裡那賊人稱心如意啊!」

  「別回去,她會擔心的……」神智已陷入迷離,但在那逐漸被黑暗侵蝕的痛楚之中,他的腦海忽而浮現那日白妙芹不顧生死、毫無畏懼守在他身後的景象,想要拿生命守護他的認真神情。

  如果,他這樣回去的話,她會很擔心吧!

  想到她總是努力撐起的笑臉,再想到她淚眼婆娑的模樣,他的心窩仿佛更疼了。

  幾乎虛軟的手,奮力搭上駱平波的肩頭,憑著僅存的力氣,他虛弱開口說道:「別、別回去……她會擔心的……」

  他絕對不是不想她擔心,只是怕她的淚水會淹了他的屋子。

  「大師兄,現在都什麼時候了,你還怕嫂子會擔心?」

  嚴格說起來,白妙芹還不算他嫂子,就算是,他也不在乎她是不是會擔心,畢竟救命比較重要。

  女人家的擔心有何大驚小怪的,反正不管什麼雞毛蒜皮的小事,她們都能吃不下、睡不著個三天三夜。

  想著想著,駱平波不顧上官極品的阻止,像發了狠勁似的往上官府的方向飛奔而去。

  眼看府邸就在前方,駱平波也顧不得自己跑到快斷氣,連忙三步並作兩步朝著那被整修乾淨、不再雜草叢生的上官府邸奔去。

  一步、兩步、三步……明明他就要邁入門檻,還來不及喧嚷著找大夫,已經跟一個冒失鬼撞了個正著。

  氣力盡失的他腳下一個踉蹌,不僅是他摔了個狗吃屎,就連背在背上的上官極品,都跟著重重摔至地面。

  面對這突如其來的狀況,駱平波還來不及罵人,耳邊已經響起一聲不敢置信的驚呼。

  「上官極品?上官極品……你怎麼了?」

  白妙芹怎麼也沒想到,她好不容易下定決心出府尋人,才踏出府就被撞得頭昏眼花,還驚見臉上幾乎毫無血色的上官極品,動也不動躺在大街上。

  她連忙穩住心神,然後死命按著他胸口那還在淌著血的大窟窿,只覺得渾身的血都要凝結似的。

  纖細的身子驀地晃了晃,就在駱平波以為她要像尋常女子般呼天搶地的同時,她卻轉身朝看門的福伯喊道:「快,少爺受了重傷,快去請大夫。」

  看得出來他氣若遊絲,所以她沒有任何時間猶豫驚懼,更沒有時間俯下身查看他的鼻息。

  她唯一能做的就是蒼白著一張臉,抖著聲讓福伯去喚大夫,讓福嬸去準備熱水和布巾。

  勉力自持地交代一切,她踩著沉沉的步伐,用盡力氣撫著沉重得像座山一般的他。

  那搖搖晃晃的模樣,讓倒在一旁力氣全失的駱平波都忍不住提心吊膽。

  她用盡吃奶的力氣也要扶上官極品進屋去,她不敢想,也不能想,唯一在她腦海裡的念頭只有——她要救他。

  她不能讓他死,甚至不敢想像這世上若是少了他……

  只要他活著,就算他永遠只當自己是顆可以任意擺佈的棋子也沒有關係。

  她……只想要他活著……

  「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駱平波總以為白妙芹只是一個膽小怯懦的姑娘家,如果是這樣,那眼前這個怒氣騰騰的女人又是誰?

  「快說,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因為曾經答應上官極品不再過問,所以她不曾深究那日刺客夜襲的事件。

  但這次不同,他仍在鬼門關前徘徊,那渾身燙人的溫度,連大夫都沒有十足的把握可以救回他。

  只能用盡辦法,將他游離的一口氣揪著,剩下的只能等待。

  那等待……磨人呀!

  磨得她再也顧不得對他的承諾,清澈的眸子掃向還佇立在旁的駱平波,知道他是上官極品的師弟,又一路將只剩半條命的他送回上官府,她相信他知道所有事情的來龍去脈。

  望著駱平波,白妙芹發誓不管用什麼方法,一定要問個水落石出。

  就算上官極品挺得過這次,但也未必挺得過下次。

  更何況她很清楚,就算上官極品醒了,對於這事,他的嘴閉得比蚌殼還緊。

  別看他好像什麼都不在乎似的,但他身為男人的自尊心比什麼人都還重。

  這也是為什麼,那次她貿然替他抵抗刺客而受傷時,他會因此火冒三丈。

  回頭,滿心不舍望著躺在榻上,渾身燙得嚇人的上官極品,只覺得心疼。

  想著想著,就在那麼迅雷不及掩耳的瞬間,白妙芹那柔若無骨的手掌一個翻轉,就像變戲法似的,一隻短匕已經握在她的手心,抵住駱平波的頸項。

  「呃!」完全沒料到看似柔弱的白妙芹會有這樣的舉動,一個大男人望著頸項上的刀刃,結結實實嚇出一身冷汗。

  「快說!」

  「嫂……嫂子……咱們有話好說嘛!」苦著一張臉,駱平波也不敢輕舉妄動,生怕白妙芹手中的短匕首一個沒拿穩,他隨時就得跟大師兄的腳步,去閻王地府一遊了。

  「快說,傷他的究竟是什麼人?」已決心利刃相向,她當然是有備而來。

  「這……」駱平波吞吞吐吐的,完全一副不知道該不該說的模樣。

  心中雖然猶豫萬分,但望著白妙芹的眼神已經多了顯而易見的敬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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