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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


  他得好好琢磨琢磨,又敞能想到他這兒來,宮裡的人不是省油的燈,定也會找來,看來他們的時間不多了,有些事得加緊做才是。

  若是這事辦得好,那麼他能做的或許就不只是重新買回姬家的祖宅,說不定有朝一日,他甚至可以用自己的力量為爹親和祖父們洗刷冤屈。

  而他自始至終都沒發現,在他和皇甫憐波談話時,有道身影就站在書房外的隱秘處,冷冷注視著這一切……

  青翠通透的玉細緻地雕琢成了一尊觀音,那幾乎不含一絲雜質的溫潤色澤古今少見,更別說是那麼大一塊了。

  皇甫沛欣賞著這塊玉,手指在其上輕輕摩挲著,突然像是想到了什麼,那力道冷不防加重幾分。

  該死的!

  為了這回的事,他已經籌劃了三個年頭,雖然父皇的確如他所願,對皇甫威那個傢伙有了失望的情緒,可也僅僅只有這樣。

  本來這件事若是照他所圖謀的進行,那麼皇甫威失去的應該不單單只是父皇的寵信,還有那太子的位置。

  但現在,皇甫憐波生死未蔔,在死未見屍的情況下,父皇雖然盛怒,卻也只是對皇甫威表現出失望而已,他那本來已經有些不適的身子,連怒極攻心的嘔血都沒有。

  氣不死皇甫九天,皇甫九天也沒降罪於皇甫威,這一樁樁、一件件事全都沒有照著他的計劃實現,怎不教皇甫沛氣怒。

  翻轉手中的玉觀音,皇甫沛望著背後那刻得密密麻麻的小字,咬牙切齒。便是這尊侍奉他娘親的宮人拚死保存下來的玉觀音,他才知道他娘在這後宮之中受了多大的苦楚。

  原來自己的娘是被已死的皇后給暗害,得知真相的霎時間,本來的父慈子孝、兄友弟恭全都成了天大的笑話,連他向來最寵溺的皇甫憐波也讓他成了一個蠢蛋。

  所以他才恨!

  恨得要以皇甫憐波的血來祭他的娘親,也誓言耍奪過這大好的萬里江山,因為唯有這樣,他才能夠名正言順地追封他死去的親娘。

  但那皇甫憐波卻不合作,命大的不知讓誰給救走了。

  他究竟該怎麼樣才能讓皇甫憐波出現呢?

  雖然原先的計劃已經失敗,可是沒關係,他還可以再想一個,反正父皇和太子對他尚未設防,敵人在明他在暗,他的機會還多得是。

  「二皇子真是好雅興啊!」

  驟然響起的聲音讓皇甫沛的心驀地往上一提。

  定神看去,一道人影已經站在他的眼前,眸中雖然沒有殺意,仍不禁讓皇甫沛的背脊透出冷汗。

  他因調查皇甫憐波一事出宮,雖然防衛不似皇宮裡頭那樣密不透風,可也是守備嚴謹,如今竟然有人可以這樣不聲不響的闖了進來,還直奔他的書房,連守在外頭的人也沒發現,這樣的武功修為便是想要他的命,只怕也是易如反掌。

  但皇甫沛沒讓自己的心驚表現在臉上,沉著應對。

  「閣下何人,半夜到訪所為何事?」

  「有聽過刺客自報姓名的嗎?」姬又敞冷冷譏諷,眼神勾著幾許訕笑與不屑。

  「你倒是挺放肆的。」這是在拐著彎子罵他笨呢!

  他不是傻子,自然聽得懂。

  「二皇子過譽了,在下不過是實話實說罷了。」

  「如果你不願說出自己的身分也行,不如說說你的來意吧。」

  依然把玩著那尊玉觀音,皇甫沛面色無波,讓人瞧不出他的心思。

  「若是我能幫你殺了皇甫憐波,你能給我什麼?」

  聞言,皇甫沛眸中精光一閃,登時來了精神,激動問道:「你知道她在哪?」

  父皇從小就把皇甫憐波如珠寶似的疼著,若是她當真損命,那麼對已顯老態的父皇絕對會是個沉重的打擊。

  所以當來人提出這個問題時,他頓時感到有興趣。

  雖然他料想不出數日,自己手底下的暗探應該也能找著皇甫憐波,可這事宜早不宜遲,早一天做成,他便早一天安心。

  「二皇子還沒告訴我,你會給的獎賞是什麼呢?」

  雖然被帕子遮住,皇甫沛瞧不清楚那人的面容,可是從他眸中閃現的笑意,皇甫沛知道他似乎很願意為自己效勞,只是不知道這人求得是什麼。

  不過無所謂,既是有所求便能拿捏。

  「你想要什麼,我都可以給你。」

  一旦他成了皇帝,這普天之下沒有什麼東西是他給不起的,所以他對於獎賞自然也不會太小氣。

  「如果我說我要的是狗皇帝的命呢?」

  姬又敞再問,一雙黑眸牢牢盯著皇甫沛的臉龐,不放過皇甫沛的反應。

  沒想到聽見這樣大逆不道的話,皇甫沛不但不氣怒,反而笑了起來。

  「那正好,我也很想要父皇的命,我倆還真是一拍即合。」

  皇甫沛絲毫不擔心這話落在旁人的耳裡會惹來殺身之禍,大言不慚的說道。

  他可是費了好一番的心思才培養出自己的人馬,如今能待在宅子裡頭的都是親信,能靠近他書房的更是親信之中的親信。

  而來人所說之事完全符合他心中所想,他自然喜出望外。

  這人既然能無聲無息的靠近他,必定身懷絕世武功,若是能為他所驅使,那麼他朝龍椅自是更近一步。

  「二皇子原來也是野心勃勃。」姬又敞冷笑。

  他會夜探二皇子,就是知道皇甫沛心中必有圖謀,才會冒著危險接近他所屬的殺手組織,沒想到這人的圖謀竟然比他想得還要大。

  這還真是一個讓人喜出望外的驚喜,父子相殘,還有什麼比這個更教人痛快呢?

  「身在皇家,哪個不是有點野心,若是連這種野心都沒有,只怕也早已被人拆吃入腹,活不到現在了吧。」

  這番話,皇甫沛只是低喃,說話的時候心有些亂,可再抬頭,他的眼神已澄靜無波,看不出心中有絲毫的糾葛。

  「說吧,皇甫憐波人在哪兒?」

  「她在哪二皇子不用知道,只要二皇子記得答應過助我一臂之力,讓我有機會手刃那個狗皇帝,那麼不出三日,二皇子必然能見到皇甫憐波的屍身。」

  話聲剛落,姬又敞那頎長的身影已經上了屋頂,讓人就算想要喊捉刺客也來不及。

  皇甫沛望著那人遠去的身影,心中暗喜。

  這就叫做天助我也吧,前一刻他還在煩惱皇甫憐波不知所蹤,如今卻有人自願為他取命。

  或許是枉死的娘親在天上助他一臂之力吧!

  想到這裡,皇甫沛彷佛見到大事已成一般,開懷地笑了起來。

  天既助他,那麼此刻他該籌謀的就是皇甫威的命了!

  這是什麼地方?

  看著是座大宅院,卻沒有什麼人氣,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心裡頭沒底,房公公還隱約感到陣陣寒意。

  他站在大廳外頭往四周一瞧,還能看見叢生的雜草,不遠處的院子更是透著一股子破敗的感覺,更別說這種大宅裡向來奴僕如雲,現在卻半個人影都沒見到,他怎麼會被綁來這個怪地方啊!

  那種不知身在何方,甚至連自己被何人綁來都不知曉的恐懼,讓房公公心中發慌,雙腿更是直打顫。

  他一如往常在輪到他休假的時間,放下宮中那一大攤子的爛事,自宮中歸家。

  那時家門已經在望,他才剛要踏進門口,還來不及抬腳呢,後頸就突然傳來一陣劇痛,連喊都來不及喊,他便暈了過去,再醒來,就發現自己身在這座看似有人跡卻又異常荒涼的宅子。

  腳踏著陌生的土地,四周又渺無人煙,房公公心裡的驚駭別說有多深了。

  他努力的想,這輩子他也沒做過什麼缺德事,打小家貧就淨身進了宮,憑著膽大心細一步步爬到今天這個位置,雖然踩過旁人,但他的手段多是光明正大,應該沒有什麼孤魂野鬼來找他索命吧?

  腦袋裡閃過了一個「鬼」字,房公公又忍不住打顫。

  「房公公,才幾日不見,怎麼你瘦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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