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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一


  這稱謂就像魔咒似的禁錮住了方才兩人之間難得的和諧氣氛,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幾乎教人窒息的沉默。

  「只能這樣嗎?」瞧著她那冷然無波的面龐,一抹澀然泛上了洛抑天的舌尖。

  他領軍千萬,風裡來、火裡去,從不曾感到棘手,唯有她……

  任由一抹虛無的笑爬上了她那雪白的頰,上官曦芸搖了搖頭,對著洛抑天輕聲開口。

  「對於這一切,我曾怨過,也曾恨過,可是終究不能改變什麼,所以我選擇了放下。」

  嘴裡說的輕鬆,但只有她自己知道在說這些話時,她的心有多麼的痛。

  「一定可以改變的!」他從不信命運,深信人定勝天。

  忘記所有過往前,他愛著她,忘記所有過往之後,他依然輕易地為她心動,這證明了他們是彼此相屬的。

  「要怨就怨天吧!或者……嘗試著放下怨恨、放下一切,你可別忘了,表姊還在等著咱們回去救命。」

  她的臉在笑、心在痛,但是卻心意已決。

  「可我不愛她。」現在他終於知道,為什麼無法對淺雲產生任何激狂的情緒,那是因為他的心中沒有愛。

  「愛或不愛不是重點,重點是你對她有責任。」

  即使是陰錯陽差,但責任依舊是責任,不是輕易地說放就能放的。

  「你……」她說的話句句在理,他的理智也知道該是這樣,可是……

  她怎能說得那樣輕鬆呢?

  這樣的果決有時連一個大男人都做不到,可是她偏偏做到了,這樣的她怎能不教人心折呢?

  她可是記得一切的人啊,如果忘了的人都會覺得痛,那記得的人呢?

  豈不是要更痛不欲生?

  「走吧!時間來不及了,咱們該快快上路了。」

  細細地望著他,仔細地將方才不小心破繭而出的往事收妥,也將他的俊顏刻印在自己的心版之上。

  美麗絕倫的臉龐上漾起了一朵淺笑,仿佛一切真的都已經雲淡風輕。

  望著她那絕然離去的身影,洛抑天的雙拳緊握,最後卻只能重重地砸在身旁已半頹傾的矮桌之上。

  矮桌應聲碎裂,一如他們的深情,也一如他的心。

  美目靜靜的眺望著遠處,但再怎麼望,最終卻只能透著窗子望著那一小方格裡的天地。

  但她卻依然看得聚精會神,動也不動的,仿佛窗外有什麼事十分吸引著她似的。

  若不是胸口還有著淺淺的起伏,還真會讓人以為躺臥在床上的人兒,其實只是一尊人偶。

  終於,宛若白瓷娃娃的人兒開了口,用極為輕淺的語氣問道:「他們應該已經到了吧!」

  「嗯!」康泰天手裡忙著配藥,還不忘在藥碗旁放置一顆可以讓她在喝下苦藥後,可以甜甜嘴兒的糖。

  「唉……」長長的一聲虛歎,白淺雲收回了眺向遠方的眸光,語氣染著淡淡的憂傷。「我有什麼值得他們為我冒險的?我不過是個罪人罷了。」

  珍珠般的淚滑落在蔥白的纖指上頭,那無聲的淚卻更教人心疼。

  將手中冒著煙的藥碗往榻旁的矮凳兒一放,康泰天伸手扶起了低著頭的人兒,笑著對她說道:「哪有什麼罪啊?真是瞎說。」

  「我不是瞎說的,要不是我,抑天和曦芸會是一對人人稱羨的神仙眷侶,是我偷了屬於他們的幸福。」

  「傻瓜!」像是望著一個稚子,康泰天探手揉了揉她黑緞般的髮絲,柔聲安慰,「一切是天意,與你無關的。」

  「怎麼會無關呢?他們甚至為了我的病,遠赴天山涉險,若是他們有什麼意外,我縱使賠上這條命也是不夠的。」

  再說,留她這條命幹麼呢?

  她不過是一個痛苦的製造者罷了!

  「我有沒有說過你的病不適合這樣鑽牛角尖兒?」向來和顏悅色的康泰天難得的板起了臉,他輕輕轉過了她的臉龐,讓她直視著他的眼睛。

  「你是個好姑娘。」

  臉泛苦笑,白淺雲輕輕地搖著頭,說道:「我哪是什麼好姑娘?我的心地可壞了。」

  「我不准你這麼說自己!」

  「不然我該怎麼說呢?」

  她為了一己之私斷了一樁好姻緣是事實,現在想想,當時的她是多麼的自私又可憎。

  「你只不過是愛錯了人罷了!」

  「愛?」白淺雲長喟了一聲,現在的她都快要搞不清楚自己這麼做究竟是不是為了愛了。

  「或許我愛的不是他,只是愛上了爭奪。」

  更或許那只是心頭的一抹執念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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