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雲青瓶 > 相思煙水寒 | 上頁 下頁
十六


  那結實的身材,有別于少年時的乾瘦,他已經成熟得像一個男人。

  「別太得寸進尺了你!」耿千寒神情冷冽卻壓不住心底的怒意,於是他更加張狂地反擊,毫不保留地揮劍。

  很好,她就是要他發揮全力上僅靈運氣迎戰,忽然覺得身子變得很輕盈,丹田有氣源源不絕湧來,她的內力頓時彙聚於劍上,劍勁驀然驚鴻萬鈞,有別以往。

  耿千寒被她的劍力所震驚,還來不及反應,雙劍在互擊的刹那,「鏗」一聲,他的劍應聲斷成兩截。

  兩人在震撼中停止了動作,四目交會之後,很有默契地將目光調向夜靈手中的長劍。

  「那不是你的配劍。」耿千寒丟開手中的殘劍,舉步上前。

  夜靈瞬間有些疲憊,隨手抹去額上難得的汗珠——她已經很久不流汗了。這把劍,有蹊蹺。

  「聽過齊天莊吧?這是齊天莊的傳家之寶——玉訣劍。」她舉起玉訣劍,銀光閃閃,在旭日東昇的那一刻,劍身上鑲著的圓形翠玉發出令人歎為觀止的光芒。

  「聖月教教主將它贈與你……」耿千寒蹙眉,然後輕哼了一聲。「不是好事。」

  「我知道,但我不得不收。」夜靈仔細瞧著劍柄上的翠玉,愈瞧愈不對勁。這劍似乎有某種難言的力量,她分不清是正還是邪,以目前詭譎的局況來說,還是別使用的好。

  耿千寒沉吟了一會兒,冷逸的臉龐突然諷刺地笑了。「拿江湖正義之劍去砍正義之士,真虧你能心安。」

  夜靈歎了口氣,卻一點愧色都沒有。「我拿玉訣劍在江湖興風作浪,齊天莊肯定對我恨之入骨。不如我去仿造一把,然後把真正的藏起來,以後搞不好可以賣齊天莊一個人情。」

  「何必?你剛剛使這把劍厲害得很,納為己用不是更好?也可以穩固你在聖月教的地位。」他輕哼。

  「我不需要地位。」她淡然微笑,將玉訣劍入鞘,隨手運氣劈向峭壁,岩壁立刻裂了個細縫,她把玉訣劍塞進裡頭,再隨便拿了幾塊石子將岩縫填了起來。

  一把名劍,就這麼不被憐惜地埋葬,從此不見天日。

  他凝望著她,將她的絕美容貌收入眼底。

  曾經,他過問她,為何她也身中七血毒?這證明她並非自願留在聖月教,那她的動機與目標又是什麼?

  她當時偏著頭,笑得和悅,彈了他的額頭一記。「你有非活下不可的原由,我有非戰不可的原因,而我們最好都別讓人知道,否則哪日有心人逮到了弱點,消除了我們的理由,那我們的生存意義就真的玩完了。」

  從此,他不曾再提過相似的問題。他知道的,那鐵定不會是個愉快的過去。

  自從明白她與他是同樣的人之後,他對她的敵意便不那麼深切了,與她相處這些年,習慣了她的調性,還容忍了她一切無聊的小把戲,甚至對她不甚在乎男女分際的態度也不再那麼氣惱了。

  他並不是脾氣好,而是……拿她完全沒轍。最明顯的例子就是直至今日……他們仍是同床共枕。

  「不怕我偷了玉訣劍?」他抬眉。

  「她不在意地攤手。你想招禍的話,儘管拿吧。」

  耿千寒撇嘴輕哼,轉過身。「我餓了,要去吃早飯。」

  「以你的功夫,早就可以離穀,怎麼沒出去透透氣?」夜靈伸了個懶腰,淡淡開口。

  「我真正想去的地方,來回的路程兩個月內是到不了的,沒有抑毒丹只能死在路上,徒勞罷了。不如留在谷底,潛心練武,我必須變強,強到能拿到解藥。」他回眸,語氣冷硬。

  「不會有解藥的,全教上下都知道,此毒乃世間奇毒,是聖月教用來掌控人命的東西。」夜靈走上前,眼睛直勾勾盯著他。

  「有毒就會有解,即使解藥在你們教主手上,我也一定要拿到。」耿千寒沒有逃避她的眼神,面對她異常的靠近仍是不為所動。

  夜靈單手勾住他的頸子,螓首靠在他的肩側,輕聲說著,「若真是如此……那我們的命運就註定會糾纏在一塊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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