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柚心 > 鐵騎擒花 | 上頁 下頁 |
三十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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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著他,皇帝仿佛回到末登基時的年少時光,將君臣之禮拋諸腦後。 「只要朕辦得到,一定還你恩情。」皇帝大方允諾。 聞言,漢子意味深長問:「我說皇上啊,這麼多年了,您還沒認出我嗎?」 皇帝聞言一愣,一時間懵了。 「您派人同我買馬買了這些年,居然沒認出,咱是馬王嚴達啊!」 「嚴、嚴達?」 嚴達是天下皆知的漠南馬王,而買馬之事向來交由臣子處理,他並未留心,當年的恩人兄弟居漠南,擁有一個小小的馬莊,且與馬王同姓…… 豁然想通,皇帝驚愕地望著眼前的漢子。 當年嚴府上下全喊他嚴老,他也與其他人一樣以此稱呼,卻一直不知,嚴達才是他的全名啊! 嚴達無奈地撇了撇嘴,對於皇帝未想通這一點,感到不可思議。 他曾想,或許有朝一日皇帝會驚覺,豈知這一等居然等了二十多年,得由他親自說出,皇帝才恍然大悟。 驚愕過後,皇帝不解地問:「既是如此,嚴老您為何百般刁難,不將馬賣給朕?」 「因為你最優秀的臣子拐走我兒子。」他也不隱瞞,坦白心中教他不爽快的事。 皇帝愣了愣,一時沒聽懂他說了什麼,難得地恍然。 瞧皇帝丈二金剛摸不著頭腦的模樣,嚴達心裡著實同情。 看來他被那對打得火熱的有情人給擾得勞心,少了精明銳利。 嘿嘿笑了幾聲,嚴達有些不好意思地開口。「我兒子就是嚴碩,那個妄想娶你家金枝玉葉的臭小子。」 聽他這麼一說,皇帝臉上的神情真是精彩萬分。 「你、你是嚴碩的爹?」 嚴達笑著攀著皇帝的肩。「正是。咱家那個混賬小子跟著你的愛將顧梓雍進了密衛部,這回咱兒便是來替我家那個混賬小子向您討恩啦!」 想起幾年前顧梓雍拐兒子進密衛部,他恨得牙癢癢一心裡有怨,也是因為如此,他就愛刁難朝廷的人,挑明瞭與皇帝作對。 可時光荏苒,一晃眼,也是好幾年前的往事了。 經他一點明,皇帝心中迷霧頓散,也赫然驚覺,嚴碩那小子不只面容神似他爹,連說話的言行舉止、身上那股草原男子的豪邁氣質,與嚴達宛如一個模子印出來的。 再想起嚴碩寫在部員簿冊上的資料,皇帝臉色鐵青,嘔得險些沒吐血。 來自漠南,爹是掃馬糞的……好個掃馬糞! 心思陷在女兒被人拐走的倜悵、憤怒和不甘當中,他竟沒發現這麼重要的關鍵訊息,甚至未聯想嚴碩可能與「庫倫紮克」馬場有關。 而嚴達,是為兒子討恩而來…… 「想不到咱兩人的緣分這麼深,如今若要結親家,何嘗不是件好事啊!」 他求的是嚴家多個媳婦兒,為嚴家開枝散葉,而皇帝只要點頭允親,年年有鐵血戰馬進貢,雙方皆獲利,皆大歡喜! 聞言,皇帝的表情冷了下來。 「你的意思是,你討的恩是要我把女兒嫁給你兒子?」 由皇帝臉上讀出一絲不悅,嚴達提醒。「皇上,知恩當圖報啊!咱兒明白,這門親事或許是高攀了,但對雙方皆有利啊!」 嚴達句句說中皇帝的心思,在朝廷急需購進庫倫紮克的戰馬、確實軍隊戰力的當下,該不該順他的意,成全這門親事的答案,昭然若揭。 見皇帝沉著臉思索,嚴達出聲。「皇上……不會想讓咱們杵在奉天殿前談親事吧?」 *** 因為嚴達一句話,皇帝縱有滿心不甘,還是不得不移駕到御花園—一談親事。 突然被傳喚至御花園,見母妃、嚴碩與一名中年漢子也在場,趙芙縈惴惴不安。 這場面……似乎有些不尋常。 還來不及開口問,嚴碩一見到保命符——不,是久違的親親老爹,便擰起劍眉道:「老爹,您晚了。」 和顧梓雍談過後,他早早寫信回家同爹交代一切,並請他儘快進京一趟。 未料,爹竟足足拖了大半個月才抵達京城。 「不晚、不晚,嚴格說起來,血渣子從馬場到京城,僅用了四日半。」面對兒子的質疑,嚴達咧嘴笑開,黝黑面皮透著紅潤,整個人更顯豪邁朝氣。 血渣子便是家中馬場產的鐵血戰馬,多年來,愛馬如命的爹親總是這麼昵稱馬場裡的馬。 「嚴格說起來僅用了四日半?這是什麼意思?」嚴碩不解地問。 他悠悠哉哉笑道:「難得進京一趟,咱兒總得好好地、仔仔細細地瞧瞧中原大好風光,是吧?」 顯然,他渾然不將兒子信中焦急的叮囑擱在心底。 此舉其實有報復之嫌,一為兒子一封信就要他老人家由漠南殺到京城,二為兒子不顧反對拋爹娘、棄馬場,加入密衛部。 新仇舊恨同時湧上,嚴達便幼稚地以此舉乘機泄泄心火。 深知爹親的脾性,嚴碩無言歎了口氣。罷了,晚到總比沒到好啊! 趙芙縈由兩人話語中猜出漢子的身份,忍不住望向始終沉肅著臉的皇帝。「父皇……這是……」 「談你跟嚴碩的親事。」皇帝沉著臉,竣聲應道。 「父皇……」趙芙縈驚愕地眨了眨眼,以為自個兒聽錯了。 嚴達聞言縱聲大笑,一雙眼興奮得發亮。 「對對對,今幾個咱兒來,就是要談——」 「朕還沒允。」皇帝一口堵住嚴達未竟的話。 話一落,在場幾人同時望向皇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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