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柚心 > 鐵騎擒花 | 上頁 下頁 |
三十 |
|
冬兒秉持著「一日為主、終身為主」的執念,以主子的名義,恩威並施地買通了侍衛,終是覷了時機,安排主子入夜後進天牢見嚴碩。 夜色如墨,萬點星子灑在蒼穹,美得讓人不忍移視,今晚,是個適合賞星的夜。 然而,此時的趙芙縈卻沒這閒情逸致,滿心滿腦只想儘快見到嚴碩。 待她經過重重關卡、進了天牢,卻因為映入眸底的情景怔得不知做何反應。 這是一個階下囚與重傷者該有的模樣嗎? 被關在牢中的男人意志毫不消沉,口中哼著她從未聽過的曲。 他身上散發出的愜意自在,真教人誤以為他正置身在某個原野草地上。 趙芙縈怔怔立在牢門外,不知該怎麼評論眼前這個過分自在的男人。 縱使靜默,嚴碩還是察覺到她的存在。 回蕩在牢中的輕快曲調戛然一頓,他起身來到立在牢外、披著件墨色連帽外褂的纖柔身影之前。 近近瞅著藏在帽中的小臉,他怡然的神情不在,語氣透著一絲緊繃與驚愕。 「你怎麼……來了?」 輕輕拉下覆住頭臉的軟帽,她開口便斥。「你是笨蛋嗎?」 她擔心他擔心得要死,他卻一副無關緊要、悠然自得的模樣,讓她如何不氣。 沒心思理會她因何而怒,嚴碩蹙起劍眉,撫著她的臉,粗聲問:「才多久沒見,你怎麼又把自己搞成這副模樣?」 可能是急著過來,她一頭長髮未髻,髮絲攏著她巴掌大的清瘦臉龐,唇色煞白,整個人嬌弱得讓他心疼。 「你別擔心我。」雙手穿過牢欄,她憂心地打量著他。「你的傷口還好嗎?痛不痛?」 「這點小傷不用懸在心上。」 「小傷?」這男人總有辦法惹她惱火。 那一點小傷差點要了他的命,他還說得不當一回事? 「真的不礙事。當時御醫為我敷上、喝下的藥全是宮裡最好的藥,效果好得讓人咋舌。」 慶倖他不是在受傷前惹惱皇帝,否則下場恐怕更慘,一條小命說不準就這麼沒了。 心太亂,趙芙縈無法細辨他的話有幾分真實,拉下他擱在臉上的手,用力握緊。「我只是想問你,要不要跟我走?」 「走?走去哪兒?」嚴碩一臉疑惑地問著。 她焦急地低嚷,眸中隱有淚光。「當然是想辦法逃出這裡!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個兒要被砍頭,當無頭鬼啊!」 他不會不知道事態嚴重,卻還是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教惶然得不知所措的她急得發火。 瞧她氣呼呼的模樣,他捏了捏她粉嫩的頰,氣定神閑笑道: 「傻瓜,你父皇不會真砍我腦袋的。」 「你怎麼知道不會?」 她無法理解嚴碩的自信究竟從何而來。 或許面對敵人時,他有一身武藝因此不畏不懼,但此時不同彼時啊! 他要面對的是她的父皇,是一國之君,他怎麼能夠這麼篤定? 撇撇嘴,他吊兒郎當地接腔。「因為你只有嫁給我才會幸福。我若死了,應該沒人敢娶你—一唉呀!」 他的話還未說完,趙芙縈便伸指往他俊額上一戳,氣急敗壞低嚷:「我現在沒心情和你開玩笑!」 見她又氣又急,一張蒼白小臉激得發紅,他斂住笑凝視她,正正經經地保證。 「相信我,你父皇一定會同意這門親事的。」 真的嗎? 究竟是嚴碩太樂觀還是她太悲觀? 「我父皇不會同意的。他說……我們讓他很生氣……」憶起父皇怒不可遏的模樣,趙芙縈鼻間發酸,哽咽得說不出話。 從小到大,父皇從未對她冷肅著臉、說過一句重話。 但那天,她把以往從未受過的一一領受了。 「不用擔心,沒事的。」 大手穿過牢欄緊緊握住她的手,嚴碩深深望著她,用堅定的語氣保證。 「真的會沒事嗎?我已經不再是父皇疼寵的女兒,他惱我、氣我……已經不會再縱我、順著我了。」她受傷地幽幽低哺,還未習慣被最疼愛自己的父皇冷落的感覺。 瞧她委屈的模樣,嚴碩感歎地歎息。「唉,說起來是我害了你,倘若咱們沒相戀,你就不用受這種委屈,還是皇上最疼愛的女兒。」 問題的癥結還是在他啊! 若不是他如此執意高攀公主,她也不會淪落到如此可憐的下場。 可以想像,由被捧在掌心呵護到備受冷落的差別,讓趙芙縈有多難受。 耳底落入他的感歎,趙芙縈氣惱地嚷嚷。「嚴碩!我不准你說這種話!」 就算時光重來,她依舊會做相同的選擇,依舊會義無反顧地戀上他。 看著她激動得氣紅了臉,嚴碩揚了揚唇,莫奠可奈何地輕語。「既然你父皇不寵你,往後就由我來寵你、愛你嘍!」 他的語氣聽似無奈,其實充滿對她的不舍與憐愛。 俊臉上幾乎要滿溢的柔情,讓趙芙縈堅決地說:「只要你願意,我甘願拋棄公主的身份,天涯海角隨你去。」 再次聽到她滿是熱切情意的話,嚴碩的心強烈地震撅。 |
學達書庫(xuoda.com) |
上一頁 回目錄 回首頁 下一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