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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


  喬莫兩家既然結了親,互有往來不是難事,但回娘家頭一日,女婿不見影,女兒開口不是問候關心他這個爹,教他如何不心酸?

  “爹,鋪子裡臨時出了狀況,我也沒辦法啊!”

  “要借人,行,叫你夫君親自問我。這兩壇酒我代霍濤收下。”喬老爺命人接過女兒手中的兩壇酒,態度堅定。

  喬沁禾頭痛地看爹親堅持的態度,真是兩難、三難了。

  莫封驍根本不管莫府事,又怎麼會為了走這趟貨,向爹開口借人呢?

  “爹,您這不擺明為難女兒?現在莫家是由女兒當家啊!”

  “我當然知道莫家今時今日是由你當家,但才頭一日便不見女婿陪你一同回門,你要老爹如何相信他會善待你?”

  這句話深深撞入喬沁禾心扉,漫起一股說不出的苦澀。

  §第六章

  日落西山,暈染暮光的金色薄雲將水邊蒼穹綴得萬分美麗。

  此時,“一氣門”的教拳氣師授課後便聚在議事大廳,繼續討論拳譜編收事宜。

  雖是將至用晚膳時分,但廳裡因為眾人心無旁騖而顯得格外靜謐。

  驀地,門扇被推開的咿呀聲打破過分沉寂的氛圍,廳中眾人直覺望向聲音來源,接著有志一同起身抱拳道:“師父。”

  關顯通手撫灰白長髯微笑,視線落在莫封驍身上,微微一怔。“你……今兒個怎麼會回來?”

  乍見師父的反應,憶起晨時守門小廝、師兄弟們見著自己的反應,莫封驍怔然深思片刻,忽地發出一聲驚呼。

  他終於明白為何一整日總覺得自己處在一種說不出的莫名狀況中。

  他竟然忘了,昨日他和喬沁禾成了親,今日按舊俗,他該備妥禮陪新婚娘子歸甯。

  瞧這時辰,一天都過去了,她心裡做何感受?會怨他、惱他嗎?

  他愈想愈是愧疚,並非有意要忘了這麼重要的事,只是多年來,他一人獨來獨往慣了,加上太奶奶心疼他自小失去雙親而放任他,他根本無須向誰交代自己的行蹤,才會犯了如此離譜的錯事。

  “不是吧?三師兄……你……真把這麼重要的事忘得一乾二淨?”

  有人忍不住開口,不敢相信眾人推崇敬慕的三師兄,竟也會有如此平凡的一面。

  大家以為莫封驍只是未把妻子擱在心頭,原來他竟真忘了這麼重要的事?!

  勉強應付了爹,喬沁禾趕緊讓彩荷再去買了兩壇酒,才帶到喬府位在京城渡頭邊的水運行。

  天色漸暗,水邊寒意更勝,約一裡外的岸邊停泊著數十艘船隻,工人們正準備收工用晚膳。

  眾人一見著喬家這昨日才剛出嫁的大姑娘竟出現在此,愣了片刻才問安。

  “霍濤在嗎?”

  “濤爺應該是在渡頭邊看潮流吧?”

  喬沁禾頷了頷首,往工人說的方向而去。

  她自小愛到渡頭邊看一艘艘滿載各種貨物的船隻劃破水面、緩緩駛來的情景,在晴日時、雨時、黃昏時皆有不同風情,總教她深深著迷。

  漸漸長大後,爹親卻以她是黃花閨女為由,禁止她再到渡頭邊賞景了……

  斂了神思,她在渡頭邊瞧見霍濤高大健碩的身影,開口喚道:“濤哥!”

  霍濤是在五年前聘進喬府,那年她十多歲,他剛進水運行沒多久便被她纏上,終於應她的要求,偷偷帶她到渡頭看船。

  霍濤不拘禮教,與她性子裡的叛逆十分契合,自此兩人結為好友。

  一張深邃俊朗的臉轉向她,眸光一定,他皺眉問:“你怎麼跑到這兒來了?”

  她晃了晃手上的兩壇酒,笑得格外可人。“當然是替濤哥送酒來。”

  霍濤不是傻子,自然不會相信這昨日才出嫁的小姑娘,會特地在歸甯回娘家時為他送上兩壇酒?

  他半開玩笑地道:“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一眼便被識穿,喬沁禾尷尬地紅了臉。“怎麼這麼說呢?”

  “說吧!”

  “我想請濤哥幫我到湖州走趟貨,這貨需趕在年關前回到京城。”

  他低吟,算了算時間,不假思索道:“太趕,不接。”

  早料到他會拒絕,喬沁禾又說:“濤哥腰腿勁健、膽大心細,是咱們最好的舵手,我相信你若願意接下,時間不是問題。”

  “這倒是實話。”霍濤受用地大笑。“妹子,要我替你走這一趟,也不是不行……只不過……”

  他充滿各種可能的話,讓喬沁禾的眸光頓時一亮。“只不過……什麼?”

  “把這一壇酒幹了,我就接。”

  “濤哥……我的酒量……”

  朝她攤開大手,在她眼前晃了晃。“不喝也成,這一趟船,撇開你給老爺的租銀不說,我要這麼多。”

  “五十兩?”

  睨她一眼,霍濤咧嘴笑了笑。“呵,你真愛說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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