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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七


  馮曉嶧上了車,正好看到他這副神情。“靖?”她低喚一聲,他卻仍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靖,你在想什麼?有什麼愉快的事嗎?”

  最近他常常發呆出神,感覺和她以前認識的他很不一樣,她不只一次看過他露出溫柔的笑容,很清楚那個笑容不是因為她。

  東方靖回過神,坐直了身子。“沒什麼。”

  能讓一個男人露出這樣春風般笑容的人,絕對是個女人,這是身為女人的直覺,而這樣的危機感,令馮曉嶧越來越不安。

  她和東方靖的婚約,是她厚顏請自家爺爺向東方靖的伯父提及的,東方靖意外的沒有反對,於是兩家人便打鐵趁熱的將事情訂下來,可越到事情成定局之後,她反而越不安,因為她越來越感覺得到他的“無心”……

  不!既然願意和她訂婚,那就表示他是喜歡她的,她得讓他非要她不可。不管用什麼手段,她都得先加深他們彼此的羈絆……

  想了下,她柔情萬千的將身子倚向他,紅著臉嬌羞的說:“靖,時間還早,要不要上我那兒喝杯咖啡?”都這麼說了,她想她的心意他會懂。

  東方靖怔了一下,伸手將她的身子扶正。“曉嶧,明天一早我有會議得早起,現在要早點回去準備資料。”

  馮曉嶧尷尬得整張臉都紅了,她這不是擺明被他拒絕了?“靖……”

  接下來,他冷著臉閉目養神,車內的氣氛頓時凝滯。

  沒多久,車子在馮家豪宅前停了下來,馮曉嶧哀怨的看了他一眼,見他連句哄她的話都不願說,氣得一跺腳下了車。

  待司機將車子駛離後,東方靖才又睜開眼,飛揚的濃眉皺起。

  越接近訂婚日期,他就越煩躁,對馮曉嶧也越不耐煩,甚至連虛與委蛇一番都不肯。

  錯的人是他、卑鄙的人也是他,她只錯在不該喜歡上他。

  原來,當心中有人,要對另一個女子溫柔是那麼困難的事。原來真心喜歡上一個女人,要他再去擁抱別人,又是那麼的勉強……

  他煩躁的扯松領帶,重重的吐了口氣。

  回到家中,不到十點,他有些訝異冬雪沒在他開門的第一時間就出現。

  他先到書房,燈是暗的,到他的臥室,也沒人在裡面,於是急忙轉往她的房間。

  聽見急切猛力的開門聲,冬雪不明所以的回過頭。“怎麼了?”

  看到她,東方靖松了口氣,倚在門邊看著她整理東西。“你在做什麼?”地上大大的行李箱被攤開,一旁還放著一疊一疊整理好的衣服。

  “要出去那麼久的時間,東西總得先整理。”她說。

  他皺眉大步的走過去,拉起她的手離開房間,到他的起居室。

  “要整理明天再來整理。”最好是他不在家的時候再整理。他討厭這種明知道她要走自己卻無力阻止的感覺。

  “帶我來這裡要做什麼?”

  “今天這一整天的時間,你都做了什麼?”他什麼都不要做,只要抱著她、感覺她在身邊,這樣就夠了。

  “林秘書沒跟你說?”

  “我沒問他。以後我會直接問你,聽你的聲音。”想念一個人時,見不到面,能聽聽聲音也好。

  “今天哪……我自己弄了早餐、午餐,其他的時間都在作畫,然後睡午覺……作了個夢。”

  “作夢?”

  她輕笑出聲。“可能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吧?有陣子你不是常夢見有個天人被一隻狐仙癡纏上,然後墮魔成為阿修羅?也許是聽過你的夢境,我也作了一個有趣的夢,夢見白素貞……啊,就是白蛇傳裡的那個白娘子,然後還有老鼠仙。”

  她有些自言自語的接著說:“奇怪,神話故事裡,白素真旁邊不是跟著青蛇嗎?為什麼會有老鼠?總之……我夢見她很焦慮的在對我說話,不知在急什麼,但我聽不到她的聲音,不知道她說什麼話,只能隱約從她的嘴型看出她好像在說『來不及了、快來不及了……』”

  到底什麼來不及了?雖然只是夢境,不知為何她卻有點在意。

  “然後呢?”

  “夢境一轉,我夢見你,夢裡的你妖野狂妄、憤恨難消……黑夜裡有炙熱的火焰,到處都是可怕的血腥味……你一身黑衣戰袍,彎弓搭箭,正在追殺一隻白狐……”在夢裡,她覺得那只白狐彷佛就是她,她傷心又害怕,閃躲得好辛苦。

  “又是白狐?”他黑衣戰袍、妖野狂妄……那是阿修羅吧?

  她的笑變得有些勉強。“我想,一定是聽過你的夢境,我才會作這麼奇怪的夢吧。”雖然只是夢境,她卻在夢醒後清晰地記得他的恨、他的憤怒。

  他說過,如果那個天人真的是因為那狐仙的癡纏而墮魔,換作是他一定恨死那狐仙,巴不得永世不相見……呵,明明是夢,為什麼她聽了會這麼傷心?

  “只是作了荒誕的白日夢而已,你哭什麼?”東方靖抹去她眼角的淚,無奈的說。

  冬雪怔了一下。“我……哭了嗎?”一定是最近發生太多事,讓她多愁善感起來了。

  “傻瓜。”他輕輕吻去她臉上的淚痕,愛憐地擁緊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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