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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


  阿美美懷孕的事,同事裡她是第一個知道,其他人可能還不知道。張質殊擔心的往女廁走。

  才進到裡頭就看見趙淑美臉色蒼白的扶著牆慢慢的往外移動,她倒抽了口氣,快步的走過去扶住她。“阿美美……”

  “剛才滑倒了下,我肚子、肚子很不舒服……”

  “你忍著點,我陪你去看醫生!”她忙打手機給盛昕皓。“你、你上來一下好不好,我……”

  盛昕皓本來悠閒的喝著咖啡等她,她一通電話讓他難得的輕鬆全沒了。“質殊?慢慢說,有什麼事還有我呢。”

  那句“還有我呢”讓她想哭,可她在那沉穩的聲音中找到一股安定的力量。深吸了口氣,她說:“可不可以借用你的車?我有個朋友不舒服,情況有點急。”

  五分鐘後,盛昕皓出現了,陪著張質殊送趙淑美去醫院。

  到了醫院,張質殊總算冷靜下來,也開始反省。方才她做事真的欠思慮,怎麼是叫昕皓送呢?且不說公司裡多得是開車的人,昕皓可是大忙人,她就這樣像是理所當然的勞役他。

  她對他有這麼依賴嗎?這種體悟令張質殊皺了眉。她一直是很獨立的,無論在什麼情況。昕皓之於她很重要,卻從來不是依賴。她心情糟、沮喪,或是有什麼開心事想分享,他會是那唯一的朋友,那是一種對等的信任。

  可依賴是不同的,那有更多的情感和示弱在裡頭。

  如果她對昕皓只有信任,在發生事情的第一時間,她應該是冷靜的分析處理,用任何方法、得以用的資源,在最短的時間內把阿美美送醫。這件事絕對不會有昕皓的參與,他知道也是她在事後告知。

  可在當下她確實只有想到他!在那團混亂中她只想得到他!像出自本能的。然後他的聲音讓她慌亂失措的心安穩下來,她想依賴,甚至……撒嬌!

  心跳得好快,她握著拳,不太能接受這樣的分析結果。

  盛昕皓陪著她過來,手機接了不下十通。她心裡更愧疚了,他忙成這樣,她卻用這樣的小事把他綁在這裡。

  待他結束一通電話後,她主動表示,“你回去忙你的事吧,不好意思,又不幹你的事卻這樣麻煩你。”

  ““這種事”要是和我有關,我應該逃得比誰都快吧?”

  張質殊一怔,想起他的花名在外,忽然笑了出來。

  “總算笑了,嘖,你臉色真的很難看!我瞧你同事可能也被你嚇著,方才在車上還努力的想安慰你。”

  的確,方才掛急診時,醫護人員不是問阿美美,而是問她:你哪裡不舒服?她看起來比較像有問題的。想到這裡,張質殊失笑。

  盛昕皓安慰她,“趙小姐應該沒事,你不用太擔心。”

  “我知道了,你趕快回去吧。”

  “你真的沒事?”

  她搖了搖頭。“盛昕皓,謝謝你。”

  “有什麼事再和我聯絡。”

  “好。”

  她揮了揮手目送他離開,直到再也見不著,她還呆望著。長長的歎了口氣,她轉過身要回病房看看阿美美時,手機響了。一看是外婆的手機號碼,她忙接起。

  “外婆……咦?”

  這是……天上掉下來的禮物?!

  張質殊坐在自家沙發上看著面前四歲大的小女孩。

  小女孩壓低臉玩著衣服上的圓扣,三不五時抬頭看她,一發覺她也正看著她,忙又低下頭,可一會兒又忍不住好奇的抬眼,反覆的重複這動作。

  這小女孩是外婆幫人帶的小孩叫小朋,因為這兩天她和朋友要去南部玩,本來托老媽幫她照顧,可這幾天老媽患了感冒,咳得快斷氣,小孩讓她帶萬一也感冒可怎麼辦?

  正逢六、日,老人家於是想起來,還有個假日閑閑沒事的?

  她雖然喜歡小孩,以前當外婆忙不過來時也會幫她陪小孩玩、幫小孩洗澡,不過,那都是好些年前的事了吧?

  人是習慣的奴隸,同時也習慣健忘。面對一個小孩,她還真不知道如何是好。而且誰說她六、日都閑閑的?她日子過得可充實了!

  見她猶豫,外婆簡單扼要的問她,“你有男朋友了嗎?”

  “沒有。”她和昕皓之間雖然親密,卻不是男女朋友的關係。更何況要是說她交了男友,只怕外婆會號召親友加上公園健康舞社成員前來監定,老媽大概會請征信社,調查人家祖宗三代有無偷吃劈腿紀錄。

  光想她都覺得,那是一場災難!

  似乎也料到是這樣的答案,外婆說:“那不就得了,沒男友,假日只會窩在家裡胡思亂想。有小孩陪著,生活會充實多了。”

  “……”

  就這樣,理所當然的把小孩丟過來給她。

  “媽媽~”小朋看著她後說。

  “我不是你媽媽,叫阿姨。”

  “媽媽。”

  “阿姨。”

  “媽媽。”

  張質殊撫額苦笑。老天,還真的只會說“媽媽”。都四歲了,卻因為一場車禍導致語言能力嚴重退化,醫生甚至說她可能不會說話了。

  聽外婆說,這“媽媽”兩字還是她媽媽每天耐心的教才學會的,她開口叫媽媽時,她媽媽眼淚活像水龍頭沒關似的。

  這幾個月來她又進步一些,有時會說一、兩個字。她媽媽也是因為她才一個星期上三天班。

  張質殊看著她可愛的小臉,想著她小小年紀就經歷一堆磨難不免心疼。她溫柔的拍拍她的臉,心想,這也許就是緣分吧?她可以好好疼她這兩天,就別放棄這樣的善緣。

  似乎感覺到她的善意,小朋有些害羞的伸出手,“媽媽,抱!”

  張質殊笑著將她抱了起來。忽然門鈴大響,她納悶星期六一早的,誰會來她家?把小朋放回沙發,她由貓眼看了出去——昕皓?

  他不是說星期六要去打高爾夫?張質殊打開門,他一身的球裝。“怎麼跑來了?”

  盛昕皓一面往裡走,一面說:“約打球的人帶著女眷,不可能打日正當中,連下午她們都嫌陽光太烈,只能打淩晨三、四點的,十八洞打下來正好天亮。”走到客廳要坐下來,對上一雙打量他的眼。盛昕皓怔了一下,回頭看張質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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