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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二


  在索家莊被血洗的夜,萱雪寒夜讀至半夜二更天,他收拾好兵書打算就寢之際,林總管送來了杯參茶。

  “這麼晚了,你早些歇著吧。”

  萱雪寒年輕力壯熬些夜原無妨,可林總管年紀大了,這麼跟著熬夜是不成的。

  “王爺也得保重身子。”林總管為萱雪寒搭上披風,“秋夜風大,小心著涼了。”他看著萱雪寒喝著參茶,欲言又止的說:“呃,王爺……”這件事不知道該不該說。

  “有事直說無妨。”

  “王爺,奴才……奴才方才在廚房沖茶時,無意間抬頭看天……呃,西郊索家莊的位置……火光沖天……不知……不知是發生了什麼事?”他知道王爺不愛他提“索”字,可……可是……打從他知道索大夫是姑娘,且她走後,王爺有意無意的總是會瞧著她住過的地方出了神,就算他不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可也知道王爺怕是對索大夫動了情。

  萱、索兩家是不宜有感情糾葛的,可……他只希望王爺開心,只要王爺開心,其他不重要了。

  萱雪寒推開窗子看西郊那邊的天際。

  果真是燒紅了天──發生了什麼事?萱雪寒有些擔心,“林總管,備馬,我要親自走一趟索家莊。”

  “是。”

  快馬加鞭地來到索家莊,遠遠地萱雪寒就看見索家莊似乎整個莊都給燒毀了,此時不見火舌狂熱,只餘灰燼中閃著火光。

  怪了!若只是單純失火,何以不聞逃到外頭的索家人的交談聲?

  索家莊近百口的人,不可能全葬身火海吧?

  索晴呢?她現在可安好?一想到她,萱雪寒方才冷眼旁觀的心態不見了,他平靜的心情仿佛突來了狂風暴雨一般,不能平靜。

  馬兒一步一步地接近火場,他一顆心就隨之愈跳愈狂,眼睛被火的高溫熏得幾乎紅了眼。

  “索晴?!”他跨下了馬,匆匆地往裡頭走去,看到一具具沾滿血跡的屍體時,他怔住了。

  這場火不是偶然的,甚至是場屠殺!

  索家莊和誰結了那麼大的冤,竟連嬰兒也不放過?

  為死者不瞑目的眼撫上之後,他竟發覺自己的手在顫抖,額上不是因熱而滲汗,是因心中充滿恐懼而滲著冷汗。

  他渾厚的內力竟無法使身子不顫抖,近似滅頂的恐懼折磨著他。

  “索晴──”萱雪寒哽咽的喚著她,這一刻他才知道自己究竟有多愛她。

  他尋著一具具的屍體往裡頭走,忽地在他前頭,有一名白衣女子抱著一名白髮老婦由燒得半頹圮的屋子裡走了出來,一臉泣血的哀慟。

  “索晴!”他激動得幾乎落淚。

  他從來不信天、不信神,可是,他現在卻有股想跪下來感謝菩薩把索晴還給他的衝動。

  白衣女子空洞著一雙眼,腳步顛簸、不穩地一步步走過來,來到他面前忽地一撲,昏死了過去。

  換下一身早朝的官服之後,萱雪寒換上家居便服。他把官服交給下人,問在一旁的林總管,“索姑娘醒來了沒?”

  “你早朝不久她就醒了,醒來之後就一直沉著臉沒說話,既沒哭鬧也不進食,連水都沒喝。”

  “大夫來過沒?”

  “來過了,開了些灼傷的藥。他說,除了一些小灼傷之外,她一切都正常,只是……大概刺激過了頭,暫時不要再給她任何刺激。”

  “嗯,我去看看她。”在走之前,他交代林總管,“對了,幫我查一下,究竟是誰和索家有如此大的恩怨,竟要了索家莊近百口人的命。”

  “是。”

  一夜之間失去了所有的親人,十多年前,在他年幼時的血腥至今尚忘不了,更何況是方經一莊親族慘遭殘殺的索晴。

  男兒尚且承受不住的打擊,她一個弱女子……叩了門之後,萱雪寒推門而入。

  “索晴。”他走近床榻,坐在木床邊看著靠在角落縮成一團的她。

  忽地一把利刃以極快的速度抵在他頸間。任索晴的速度再快,他都有法子躲開,可他卻為了想知道她的動機而任由她得逞。

  “為什麼?為什麼你要派人……血……血洗索家莊?”索晴壓在胸口的沉痛終於化成淚宣洩出來。“我早知道你肯放我回索家莊根本沒安好心。”她掉著淚控訴。

  “證據呢?”他知道她不會沒有原因的誣賴他。握著匕首抵在他頸間的手在顫抖,他可以感覺到她的激動。

  “我在現場看到多把刻有『萱王府』字樣的利刃。那些東西不是你府中所有?京城中不是只有一座萱王府、一個萱王爺嗎?”如果她這幾天沒有在外采藥,又因昨天夜裡心中沒來由的不安,她也不會匆匆下山回莊。

  誰知她一回到索家莊已成廢墟一片,莊裡的人都死了!連小孩兒也不例外,為什麼那麼殘忍,為什麼?

  忽地,她狂笑起來,“你以為你做得神不知、鬼不覺嗎?就是有人成了你的敗筆!有一個大嬸留著口氣等我回莊,親口告訴我……”她的淚落了下來,“血洗索家莊的主使者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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