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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五


  第六章

  外頭竟下起雪來了,這是今年的第一場初雪,一直以來,他都認為初雪是最美的。

  冷硯和呂紅村約在她家見面,沒想到卻遇到今年第一場雪,為了趕在約定的時間到達目的地,他沒多餘的時間賞雪。

  “冷硯,你可來了。”呂紅村看到來者是冷硯,笑眯眯的為他開門,“快進到裡頭來吧,外頭冷死了。”

  屋子裡放著暖氣,溫暖多了,沾在風衣上頭的雪花都化成水了。

  “今年的雪似乎來得特別早。”他一面把風衣掛好,一面說。

  待他坐下來時,呂紅村已為他倒好了一杯熱咖啡。

  “是啊,住在美國也數十年了,像今年那麼早入冬下雪還真不多見。”

  “退休後,老師一直住在這兒?”他環視了一下四周,這空間相當寬敞,擺飾也十分雅致。只是,這裡的兒童玩具太多了吧?“老師一個人住?”他故意問。

  “以前是,但是自從我從前的一個學生搬來後,我便有了伴。”呂紅村笑著說,“呃,我記得上一回你來美國,咱們在醫院見過面,那時就是她早產,我把她送到醫院去的。呼!早產可真嚇壞人了,我那學生為了肚子裡的小頑皮,差些因血崩死在手術臺上,幸好一切沒事。”她順手拿起地毯上的一隻布偶,“哪,這些玩具就是那小鬼的。”說到那小鬼,她臉上淨是有孫萬事足的模樣。

  “原來老師和你的學生同住。”他點了下頭。

  “是啊,他們母子倆方才和隔壁的威廉先生出去玩了,那小鬼吵著要到動物園看動物。”

  威廉?這年頭叫“威廉”的還真不少,一想到這兩個字,一股不悅的感受便湧上了冷硯心頭,他的艾力克竟然喊那個叫威廉的男人“爹地”,可惡!

  冷硯想著心事時,呂紅村正開心的說著她的“奶奶經”,說到高興處,她忽然站起來沖到房裡,抱出好幾大本相簿,然後再回到客廳,“喏,這些都是小艾力克的成長紀錄,他啊,真是我見過的東方小孩中最可愛的一個了。”

  一聽到“小艾力克”,冷硯略一怔,然後像要證實什麼似的,一把將相簿拿來翻看,是他!果然是前天才在百貨公司看到的那小男孩。

  沒想到自己要龍騰幫自己找出戀雪住在何處的消息還沒有回音時,自己竟在陰錯陽差下找來了,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巧,真是太巧了。在不知不覺中,冷硯的嘴角微揚起來。

  看在呂紅村眼裡,以為他也覺得相片中的小孩很可愛,便選了一張很可愛的相片,將它從相簿中抽出來,“這張送你,我看你一副挺喜歡小艾力克的樣子。”她慷慨的說,“咦,小艾力克這角度看,長得還滿像你的,難怪以前我就覺得他像誰,只是一時想不起來,原來是像你。”

  “是嗎?”是他的孩子,怎會長得不像他?冷硯收下相片後,繼續看著相本,翻到有一頁,其中有好幾張相片是季戀雪和兒子一塊拍的相片,不自覺的,他竟看出了神。

  方才聽老師說,為了生艾力克,戀雪差些因血崩死在手術臺上,一思及此,一股心疼悄悄的攀上了冷硯的心肺。

  “這個抱著小艾力克的漂亮女子就是我從前在哈佛的學生季戀雪,呃,她小你五、六屆,也是資優生,很優秀的呢!”

  “艾力克是她兒子,那……孩子的父親是誰?”冷硯忽然問,他想知道季戀雪怎麼解釋孩子的“由來”。

  “我也不知道,戀雪也從來不肯透露半句,她只說過她愛上了孩子的父親,而孩子的父親不愛她,在這種情況下,她不想使他為難,因此才在對方不知她有身孕的情況下離開他。”

  她愛他,而他不愛她,真的是這樣嗎?一時間,冷硯被自己在內心自問的問題給問住了,他竟無法再像從前那樣果決的回答是或不是,他是怎麼了?怎麼越來越不對勁了呢?

  “現在的年輕人也不知在想什麼。”一想到季戀雪,呂紅村又忍不住搖頭,“我那學生長得美,追求的人自然多,可是她一個也看不上,我看哪,連正眼瞧都沒瞧過人家,一個年輕女孩帶著一個小孩真的很辛苦。”

  “她嫁了,不是嗎?”冷硯忽然接口。

  “嫁人?”呂紅村一臉莫名,“她要是肯嫁人就好了,到現在,她還是一個人哩,我們家隔壁鄰居威廉很喜歡她,且他對艾力克又好,連艾力克都叫他『威廉爹地』,可她就是不肯接受威廉的追求。”

  “他們……不是已經結婚了嗎?”

  “我也希望啊,可是……哎喲,反正我也不知道我那學生心裡怎麼想的,她說不要就是不要,我們也拿她沒法子,威廉現在也很認命的接受,她只當他是好朋友而已。”

  原來戀雪並沒有嫁人,那天她在百貨公司說的話是騙他的,只是,她為什麼要騙他呢?難道是為了保住艾力克?他不解的想。

  “冷硯,方才都是談我學生的事,談談你吧。”呂紅村換了個話題,總不好意思讓人家也陪她一塊為戀雪煩惱吧!“想必你的事業一定是一帆風順,對了,結婚了沒有?”

  “沒有。”

  “你不會也像我那學生一樣,愛上人家,人家不愛你吧?”她一笑,“別自謙了,我雖不看什麼緋聞花邊的,多少也從其他同學那邊知道一些你的風流史,年紀不小了,該好好找個結婚的對象交往了。”

  他的花名真的遠播了嗎?竟然連長期處於國外的老師也知道,“老師見笑了。”冷硯不好意思的說。

  “年輕人啊,還是專情一些好。”呂紅村還是老觀念,不過她又想了想。“唉,罷了!太專情也不好,像我那學生,她就是太死心眼了,弄得自己那麼痛苦,與其這樣,我倒希望她能隨緣些。”

  冷硯聞言愣了愣,他真的讓戀雪那麼痛苦嗎?多情、深情的她,把一生最美麗的歲月投注在他這個遊戲人間視女人為玩物的男人身上,這值得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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