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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八


  “德君,你的驕傲若想留在愛情裡,那失去的絕對超乎你的想像!有些東西你失去可以再追回來,有些東西失去了就是失去了,老天的仁慈有時給得很吝音。”

  “爺爺……”

  “一個十六歲的孩子為了生活得去騙人,比起她的可惡,那個花錢叫她去騙人的人,你不覺得更不可原諒嗎?更何況,你難以接受的部分真的只是因為羅澤香拿人錢財、與人消災的當羅雲蘿的替身,欺騙了我們嗎?”老人家雙目炯炯有神的看看他。“心平氣和的去想想,很快就會有答案,分清楚輕重的話,你會知道自己該怎麼做。”有些事他得自己想通。

  驅車下山時,顏德君一直想看他爺爺的話——

  你難以接受的部分真的只是因為羅澤香拿人錢財、與人消災的當羅雲蘿的替身,欺騙了我們嗎?

  很顯然的不是!那他最在乎的是什麼?

  為什麼知道十年前的事是假的,他會如此陝怒?!因為那些回憶對他而言是何等的彌足珍貴!他第一次對異性動心、第一次如此喜歡一個女孩,如果對方對他是虛情假意,那他珍惜的曾經不就成為笑話一場了嗎?

  原來他在意的、擔心的,是伯美好的回憶也是假的!

  換句話說,他真正在意的是——羅澤香是喜歡他的嗎?如果她的心情和他一樣,即使身分是假的,美好的回憶能見證彼此的真心,那又怎麼算騙局呢?

  他想起那疊發票上的字一在這一刻與幸福相遇,對不起,我愛你。

  他想起她說過的故事。故事中那個旅外時曾暗戀看一個男生,可因為有很多原因沒辦法告訴那個人她喜歡他的那個“她”就是指她自己吧?

  在美國他曾帶她去過的店,聽說在她遊學美國準備回去前又去了一次,那句“對不起”分明是為了她假冒羅雲蘿一事而道歉,“我愛你”也點出了她的心情。

  後來他在羅澤香躲起來之後,也在口袋中發現那天酒吧的發票,發票上也寫了同樣的字句。

  他終於明白,為什麼她十六歲那年,是她最開心的一年。

  十六歲明明是她假冒別人身分,連喜歡都只能放在心裡的年歲,但她卻覺得最開心,因為——她喜歡上他。

  所以她選在離開他的前一天,讓兩人重溫她的十六歲,告訴他她那時的樣子、她喜歡的東西,還大方挽著他、投入他的懷抱……全部都是為了告訴他,十六歲的羅澤香有多喜歡顏德君。

  看看羅澤香小心翼翼保留看和他共同的回憶,他只覺得心疼看卻又覺得幸福。如同爺爺說的,他若想留有自己的驕傲,那失去的絕對超乎他的想像。

  他不想失去,也不能再失去羅澤香了!

  在驅車下山的路上,他都想清楚了。

  顏德君再次開口,“老實說,從知道事情的真相到今天足足一個星期了,你知道為什麼我直到今天才找你嗎?因為我的確生她的氣,感覺上仿佛遇上詐欺犯。”

  羅芳蕊皺看眉問道。“我不懂,覺得自己被騙,為什麼還要找她?”

  “被騙,傷的只是心,如果再來一次,還是希望當年騙我的人是她。喜歡看一個人卻得欺騙對方,當年澤香所承受的苦絕對超乎我所想像,既然如此,多年後我又為什麼承受不起她給的痛?當她用那忐忑的心凝聚成勇氣的張開雙手時,我為什麼不能給她擁抱?”他笑了,想著她曾經承受的,他的心隱隱隱作痛。

  背負看秘密愛他,她得要有勇氣;當秘密揭發時選擇離開,還是得要有勇氣。

  他想起了曾看過的一則故事。有一條蛇精愛上一個凡人,蛇精變化成美人如願嫁給傾慕的人,她傾其所有的愛他,在甜蜜幸福中,其實日子是惶惶不安的,然後有一天丈夫發現她是條白蛇,對她恐俱且厭惡,其實那條蛇的痛苦和傷心又何止是那凡人的百倍?

  思及這些,他不禁感慨,“芳蕊,有時騙人或寧願被騙都只因為太在乎對方。”

  “你……”

  “我愛我的妻子。”

  羅芳蕊征住了。“你、你……你和羅澤香結婚了?你們不是只是情侶?不可能!即使你不在乎,顏爺爺會反對的!誰能夠忍受自家孫子娶一個騙子?羅澤香不配!她根本不配!”她情緒難平的激動了起來。

  “事實上,我和澤香能結成婚,可以說是爺爺一手安排的。”

  “他瘋了嗎!”

  “請注意你的措辭!更何況你憑什麼左一句騙子、右一句騙子的說澤香?要論起程度,你們羅家騙顏家的還會少嗎?就像是店家明明沒有適合的貨物可賣,卻因為對方出得起高價,索性到外頭買了一個模樣相像的賣出去,多年後東窗事發,店家卻跳出來一味的指責那貨物是假貨,絕口不提那東西是他尋來賣人的!你覺得這樣合理嗎?”

  羅芳蕊的臉難得紅了。

  “芳蕊,我爺爺寬宏的選擇原諒羅家,我也不能說什麼,但還是奉勸你,放下狹隘的心胸和自私,你的眼界會更不同。”

  羅芳蕊自覺真的是丟臉到無地自容,她紅著臉起身就要離開,到了門口猶稼了一下又回頭,“我……不說道歉的話,因為我還是覺得為了愛情做出自私的事沒有錯!”歎了口氣,她接看說。“羅澤香前天就去了美國波士頓,我只知道這樣了。”

  顏德君微訝。“……芳蕊,謝謝你。”

  美國波士頓。

  羅澤香又繞了一次以前曾經和顏德君光顧過的每家餐館,她倉卒的逃到美國來,可笑的是,逃得再遠一樣逃不過自己的心。

  她還是還是好想念顏德君!

  目前的她仍尚未決定將來的事,也許就在美定居,也可能會回臺灣,然後找個中南部的地方安頓下來,現在就放逐流浪吧。

  她知道自己的任性一定很讓身邊的朋友擔心,可目前她真的不想造成別人的困擾,所以不打算叨擾任何朋友。

  現在她唯一對外的聯絡窗口就是網路信箱,但她只收信,不發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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