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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知道自己的極限到哪裡,真有幾分酒意的聶暘只得借尿遁脫身,問明服務生後門在哪裡,再勞煩他告知朋友他先走一步後,他便自行離去了。

  出了後門,入眼的是一條條交錯的暗巷。初來乍到的他並沒把握可以走出這裡,不過,只要能招得到計程車,到哪裡都能無往不利。

  並不急著到前頭的大馬路招車,拜暗巷之賜,他得以稍稍看到天上被霓虹掩渡的星星。

  “大都會看得到星星?真難得!”月亮太亮了,否則星星會更晶亮。

  才抬頭,他的步伐就不穩的往後退了幾步,連他自己都不禁覺得好笑,真的是有些醉了!

  他倚靠著牆略作休息,就在這時候,他忽然聽到大馬路那頭有人大喊——

  “搶……搶劫啊!來人,有人搶了我的皮包,那邊、那邊!往巷子裡去了!”

  正當受害者乎天槍地之時,黑巷中迅速閃入一道黑影,那人將手中的東西交給一個接應他的老女人後,立即往另一邊竄去。兩人都沒發覺站在更裡頭的聶暘正好看到這幕好戲。

  不久受害者也奔入巷子,他看了穿著火辣卻不符合年齡的老女人一眼,確定她不是搶了他東西的人後,他問:“小姐,你方才有沒有看到一個黑黑瘦瘦的男人往巷子裡來?”

  她吸了口手上的煙,往他臉上一吹,塗著鮮紅範丹的手指往他胸口指了指,“有啊,不就是指你嗎?”黑黑瘦瘦的男人?他自己不就是這樣子。

  男人猜她八成是妓女之類的,生氣的拍開她的手,知道從她這裡也問不出什麼。

  “媽的,東西被搶也就算了,還遇到瘋婆子!”他轉身離開。心想,那強盜逃了那麼久,追也追不到了,去報案才是正事。

  老女人一面抽著煙,一面目送他走出巷口後,才轉身鎮定的往巷子內走,走著、走著……冷不防由暗巷的轉角處伸出條長腿,她給絆個正著,破口大駡了起來。

  “哎喲喂啊!哪個夭壽死嬰仔,敢在你祖媽的地盤藏秋,你是活得不耐煩,還是在討皮癢?!”過高的“矮子樂”鞋令她跌得尤其狼狽,鞋帶還斷了一條的甩得老遠。她掙扎的由地上爬了起來。“你是要死啦,夭壽骨,死無人哭的!”

  聶暘聽不太懂太道地的閩南語,可光是看她兇神惡煞的表情,也知道她出口的不會是什麼好話。

  這個年紀明明已經在“知天命”之齡的歐巴桑,她身上的行頭會不會賺太年輕了?一頭桃紅色頭髮,一身花色洋裝和那雙矮子樂,最最恐怖的是……她臉上的大濃妝!

  天,在月光下都還看得出她陣了個“娃娃妝”,就是誇大眼部和腮紅的那種流行妝,他想到了小時候參加阿嬤喪禮時,在棺木前立的紙偶,善男信女。

  感謝天,讓他得以在這樣微醉的夜晚清醒了泰半。

  “死無人哭的罵誰?”聶暘戲謔的和她玩起文字遊戲,他的閩南語也許不夠靈光,但也知道這句是罵人的話。

  “死無人哭的罵你?”死孩子!厚,這一摔,摔得她老骨頭快散了。

  “果真是『死無人哭的』!”

  老女人愣了一下,似乎意會到自己給反將一軍,她瞪著眼大罵。“哎喲,你敢詛咒我?今天你如果沒有道歉,我絕不放過你!”』

  “正好!今天你如果沒有交出東西來,我也沒打算放過你。”

  她怔了怔,眼神閃爍,“我……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我看到了,方才那個盜賊把搶來的東西交到你手中。”不是自己的東西強要,這些人的行為真要不得。“當然你可以不給,不過我想到警局後,你會給得比較乾脆些。”

  “你在威脅我?”看來方才他是看到不該看的畫面了。該死的,不給些好處這人不會善罷甘休。“行了!就三七分好了。”

  當他黑吃黑?聶暘笑著搖了搖頭,唇一抿仍不甚滿意。“東西交出來。”

  不滿意喲?“要不……五五分?”

  “全部交出來,”

  “再要不……四六分!”見他仍下為所動,老女人不高興的揚高聲音,用著臺灣國語說:“喂,年輕人不要太超過,偶這已經是極限了,你當搶劫的不用冒轟險噢?一個不小心,人帶塞的給捉進去吃免錢飯,關都關到頭髮長虱母!”

  為什麼吃免錢飯,頭髮會長出師母?聽不懂的就別太勉強。聶暘怕她脫逃的將她押在牆角。“我不管你頭髮長什麼,把錢交出來就對了。”

  真要命,行不通!這長得有點像混血過的年輕人高頭大馬的,她又打不過,要逃也不是那麼容易!正無計可施時,她眼尖的看到有人走入巷子……

  心生一計,她忽的扯開喉嚨大喊,“啊……灰禮啊!救人喔,有人白嫖了一回,食髓知味的又想來一回噢,灰禮啊……”

  聶暘情急下捂住她的嘴巴,“別胡說八道!”

  她將手伸到身後,倏的拉下拉鍊,裸露肩膀,“灰禮噢!

  甫走入巷子的人循聲走了過來,見狀猛拉住聶暘,快狠准的擊出扎實的一拳。

  “媽的,無恥敗類!白嫖了人家歐巴桑已經很泯滅人性了,還想再來一回?!”說著又出其不意的給了一拳,冷不防的再來一記右勾拳……

  聶暘給打得眼冒金墾。天呐!落在他臉上的“重口味”拳頭是女人的!要不是聽到咒駡聲,給打得七葷八素的他根本不知道對方是男是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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