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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五


  §第7章

  今天是馮臻妍造訪幸福藝術蛋糕坊的日子。

  即使打烊了,劉福仍特別留了“恩人”喜歡的草莓蛋糕,感謝對方上次的“禮讓草莓”之舉。

  而馮臻妍因為在水果行和祁勳豐巧遇,意外得到親人消息的事,祁勳豐也有大致對劉福提過。

  “這草莓蛋糕真好吃。”在小小的店裡,馮臻妍吃得眉開眼笑的。

  “喜歡的話多吃一點。我還準備了個寸的小蛋糕讓馮小姐帶回去,感謝你上一回的幫忙。”劉福對這位活潑健談的女醫師印象不錯,可該怎麼說呢?也許是因為對方表現得太熱絡,她總覺得不大習慣。

  “這麼好?那我就不客氣了。”馮臻妍啜了口咖啡後說:“血緣真的很有趣,也很玄。我喜歡吃草莓,聽祁先生說我死去的妹妹也喜歡吃,她和祁先生交往時,每到草莓產季總要拗著他帶她去采草莓。”

  “交往?”劉福有些意外,祁勳豐只提過孫宜蘋是已故好友,原來那個他陪著去采草莓的朋友是“已故前女友”。

  見她愣了下,馮臻妍表情誇張的驚呼,“啊?你不知道糟了!我是不是無意間說了什麼不該說的?”

  劉福一笑,“沒有,別介意,我只是有點訝異。”人都死了,在意這個有點不通情理,更何況祁勳豐條件一等一,如果哪天有人對她八卦,說他曾交往過一卡車的女友,她也不會太吃驚。

  她只是心裡有點悶,倒不是因為他和誰交往過,而是他為什麼不實話實說?承認這件事很困難嗎?人家都已經往生了呀。

  歎了口氣,她不再讓自己往牛角尖鑽。

  “其實也不能怪祁先生忘不了我妹妹,聽說妹妹是為了救他才發生那場車禍的。男人會對這樣的前女友特別難忘,這是常理吧?”覷了眼劉福低頭喝咖啡的表情,馮臻妍笑得不懷好意。“我和宜蘋大概長得幾乎一模一樣,和祁先生在水果行第一次遇見時,他就曾唐突地抓住我的手喚我『宜蘋』,我想,除了我們真的很像外,祁先生是真的很想念宜蘋吧?”

  小綠將削好的水果放在吧台桌上,涼涼的開口,“再想念,人都死了。要我說呢,人要活在當下,畢竟逝者已矣,來者可追。”

  馮臻妍一笑。“說的也是。不過被這樣深情的女子愛上,要是我是男人,只怕她會是我胸口永遠的那點珠砂痣、窗前的白月光。”哼!用張愛玲《紅玫瑰與白玫瑰》著作中的話來比喻,還不知道她有沒有水準聽得懂?

  劉福看了一眼小綠,“秀秀都下班了,你也別太晚走。”而後對馮臻妍說:“能被勳豐這樣喜歡著,宜蘋小姐真的很幸福。我現在握在手上的幸福是她未竟的夢想,正因為這樣,我會更珍惜。”

  馮臻妍笑了笑,“劉小姐思考真的很正面呢,不過呢……”她有意無意的挑釁著道:“即使祁先生心中最重要、最無法割捨的女人是別人,你也同樣珍惜這段感情?”她研究著劉福臉上細微的表情,“呵,我以前修過心理學,曾想當心理醫生,可惜我養父反對,這才認命的念了其他醫學科系。我喜歡觀察人的反應,希望你別介意。這問題是尖銳了些,可以不必回答我。”

  劉福想了一下後開口,“就我所知的祁勳豐,是個做的永遠比說的多的男人,我知道他現在心裡放的是誰就夠了,至於他心中最重要、最無法割捨的女人是不是別人,這有這麼重要嗎?”

  劉福輕輕的笑著,她只知道曾有個男人不怕她是衰星,不顧一切、甚至努力說服她接受他的感情。他把她的一切習慣、喜怒哀樂和嗜好全放在心裡在乎著,這樣就夠了。

  “更何況,這樣的問題你會不會問得太早了?勳豐現在才三十三,人生尚未過半,心中的最愛、最難割捨在他才三十三的今天來問,只怕嫌太早。之後他會遇上什麼樣的人、會不會改變,誰知道?”劉福又說。

  “好吧,換個方式問。截至目前為止,哪個女人占了那個最高級的位置,你不在意嗎?”

  “說不在意是騙人的,可即使現在那個位置不是我,反正人生還長,我也不必成天為了這原因弄得自己不開心。就像是我做蛋糕,雖然口碑不錯、生意好,但是我想在很多人心中,我並不是第一選擇,所以還要再努力。”

  “即使努力半天仍不是第一選擇呢?”

  “還沒努力就這麼想,那註定不會是第一。”

  “你是在告訴我,努力就會贏?”

  “努力不一定會贏,但贏的一定是努力過。”

  “我在你身上看到『傻瓜』特質。”

  劉福對她嘲諷的話不在乎地笑了笑。“我本來就是傻瓜啊。我大姊常說傻人有傻福,傻瓜每得到一分就有一分的開心,知足常樂;而太精明的人每得到一分,就會想兩分,得到兩分就想要三分,不是自己的東西硬要搶,搶來以後還是不開心。如此汲汲營營度日,成天想讓自己手上握的東西更多,殊不知再怎麼能搶,人都只有兩隻手可拿。

  “手塞滿就是塞滿了,不會因為搶得多你手就變大。相反的,握滿的手還想要再硬抓更多,結果就是連手上的也保不住。這種不知滿足為何物的人,要開心很難,這樣的人終其一生都不快樂。”

  馮臻妍笑容有點僵,明明劉福只是轉述她大姊的話,她身上卻無故中了好幾支箭。這女人看似好欺負,也許沒那麼呆。“你大姊真是個有智慧的人。”

  “的確是。”劉福微笑點頭,其實已無意再和馮臻妍多談,到目前為止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總覺得對方的話不時在挑釁她,她有什麼地方讓對方看不順眼嗎?

  見馮臻妍看了下腕上的表,劉福以為她要離開了,心裡正開心著。

  “這麼晚了?”馮臻妍說。都七點多了呢。

  “嗯,有些晚了。”劉福也不客套。這下她要走了吧?

  “祁先生下班都這麼晚嗎?”

  劉福一怔。別告訴她馮臻妍在這裡是要等祁勳豐下班。

  “我幾次約祁先生吃飯,他都說他晚上有約,我想,他是和你約的吧?”馮臻妍笑了。“你們習慣到哪裡用餐?我們可以交流交流。”

  “那個……我們大多自己隨便弄些東西吃……”

  “太好了,外頭的東西不衛生,不該加的也加太多,還是自己煮吃得最安心。你今天要煮什麼?我廚藝不行,但挑個菜打雜什麼的應該沒問題。”

  她這麼說的意思,不會是也要搭夥吧?劉福心裡直哀嚎,這個人怎麼這樣!

  “咦?我會不會造成你的困擾?”不等劉福說話,馮臻妍又接著說:“其實,我主要是想爭取時間和祁先生多聊聊,但他上班的時間我也得上班,我輪休,他又不見得有空,只剩下班的時間他有空了。可他總是和你約好,很難抽出時間……”她歎了口氣,“他和我妹妹交往過,必定知道她很多事,我真的很想多瞭解我已逝的妹妹,所以……”

  劉福在心中一歎。“菜色單調了些,你不嫌棄的話,就一起吃個飯吧。”人家都這樣說了,她又能說什麼?

  這種軟弱的爛個性,她什麼時候才能改得過來?人家來硬的,有時她還懂得反擊,來軟的,她根本無從招架。

  兩人正動手要準備晚餐,祁勳豐停好車,推門走了進來,一看到馮臻妍,他有些訝異。“馮小姐,你也在?”

  馮臻妍笑靨如花。“我來好久了呢。劉小姐的草莓蛋糕真好吃,人又熱情健談,瞧我聊到忘記時間了,劉小姐索性留我吃飯。”

  祁勳豐看向劉福,只見她笑得有點勉強,輕輕的歎息。

  一個兀自熱絡、一個顯得有些無奈,這氛圍倒是很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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