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有容 > 女人,非誠勿試 | 上頁 下頁
二十六


  梁冬薇的防衛心牆高築起來,她只想保護自己不受傷害,其他的,她管不了這麼多了。“那只是法律上的說法,我們都知道這個婚姻有多麼空虛,除了各取所需外,還剩什麼?”她知道該停下來不要再說了,可是她害怕自己變懦弱,害怕承認這個婚姻不空虛、不只是各取所需後,可能會失去更多。“我們不是因為相愛而結婚,我早說過,你自己也接受了,不是嗎?”她的情緒激動,眼眶也莫名泛紅了。

  沒想到她會這樣說,赫墨言的心像被針紮中,他錯愕的盯著她看,像是想透過她的眼確認她話中的虛實。可是她的眼中滿是防備,他能看出什麼?

  許久他吐了口氣說道:“原來只有我一個人以為你慢慢在適應『赫太太』這個稱謂,以為你會逐漸的喜歡上它,甚至喜歡有人這樣喚你,因為這稱謂在告訴別人你是赫墨言的妻子,你之所以喜歡,是因為你喜歡赫墨言這個人……原來,這一切只是我自作多情。”

  梁冬薇的眼淚掉了下來,為什麼哭她不知道,只覺得自己的心好痛。

  深呼吸,緩緩吐氣,赫墨言又說:“有人告訴我,你和羅政宇曾經交往過,分手的原因不是不愛,也沒有第三者。當年你們分手太過突然,有不少人對原因很好奇。”他在笑,但笑意卻沒到眼底,那雙有型的俊眸透著傷心。

  “你曾經對我說過——愛情,誰先動心誰就輸了,最大的贏家永遠是那個不愛的人。我假設你選擇我是因為知道自己不會輸,所以嫁了,那麼,你當年和羅政宇分手的原因,是否是因為知道自己一定會輸,因為怕,所以逃了?”就她的理論來想,只有愛上了才會輸。

  梁冬薇訝異的看著他:心裡狂跳著。不!不是這樣的,可她卻沒法子反駁。她對他一開始的確是抱著如此自私的想法,但是後來、後來…

  “我、我……我和他沒什麼,只是朋友。”最後她只能這麼說,她的腦袋、她的心一整個混亂,有什麼東西像是要呼之欲出,可她很怕,怕去知道……

  赫墨言苦笑,拿起她的素描簿看,“你喜歡由不同的角度去觀察事物,什麼時候你才會用愛的角度切入來看我這個人呢?冬薇,你在我世界裡的步伐總是踩得特別輕,像怕留下痕跡似的,那種感覺彷佛你無意久留,很快會抽身,我怕那種抓不住的感覺,總是努力想去抓緊,最後反而是我深陷泥沼,你依然隨時可以抽手。

  “你知道透過畫我的眼睛可以看到我很多心情,可是你不願正視這樣的我、也不想回應,所以你老是抱怨我的眼睛難畫、老是畫不好,其實不是它不好畫,而是你永遠蒙蔽著心在畫,你筆下的我的眼甚至連光源都找不到,如何畫好?”

  梁冬薇的心跳得好快。這是、是他的告白嗎?

  赫墨言喜歡……甚至愛她?

  “我曾經傳給你的那些天空相片你如果還留著,把它刪了吧。”愛情兩端的線彼此攬著,她只是輕握,他卻是怕掉了似的纏了一圈又一圈。真的無意這緣分的話那就鬆手吧,他的線纏得多,總是較難放,她至少可以放得輕鬆。

  要放下就由她吧,另一端的線松放了,最後他也不得不放。

  “為什麼?”她不明白他為何忽然提到這件事。

  “有些心情如果你沒有同樣的感受,又何必問為什麼?”

  赫墨言出國去了,這是第一次他出遠門連提都沒跟梁冬薇提,當然她也不知道他什麼時候回來。

  那天吵了一架後,兩人就開始冷戰,他甚至當晚就沒在家過夜。他拿東西要離開時她很焦急,想阻止他,可最後她日巳聿夕還是連動都不動的躺回床上裝睡。

  不睡家裡他能去哪?回別墅嗎?不可能,他怕被赫老知道他們吵架,絕不可能去那裡,而德利大樓也有他的套房,再不然……她姊姊梁雪薔那兒?

  梁冬薇搖了搖頭,不想凡事往壞處想。

  這幾天她的心情很糟,腦袋裡一堆事情鬧烘烘的,她拒絕去想,反而時常注意手機來電。

  他出國至今第三天了,連通電話都不曾打給她,甚至連相片也不傳,他真的生氣了吧?那她呢?為什麼不打?其實她打過兩通,可他沒接,她也就拉不下臉再打第三通了。

  他知道她打電話給他吧?為什麼不接?就算沒接到,有來電號碼顯示,他為什麼不回撥?

  這幾天瀚海趕進度趕得凶,羅政宇來這裡從早到晚已經開了五個會,和她以及另一名設計師開的是第六個會,結束時已近晚上十一點,他提議一起去吃個宵夜,但趕了三天進度每天睡不到兩小時的設計師說,此刻他覺得家裡的床比任何美食都吸引他。

  最後,宵夜只剩羅政宇和她去吃。

  都十一點多了,能選擇的宵夜有限,羅政宇記得以前和梁冬薇交往時常光顧一家日式燒烤,那家店供夜貓子打發時間,開到淩晨四、五點。

  車子距離燒烤店還有一大段距離時,今天上了車後一路沉默的梁冬薇忽然開口了,“這裡、這裡!”

  羅政宇連忙打了方向燈靠邊停,不解道:“這裡?”

  “有一家開到很晚的熱炒還有生啤酒,車子停這裡就好,裡頭巷子窄,不好找位置。”她跳下車,帶著他熟門熟路的往小巷走。

  二十來桌數十個位置空位已不多,這家巷子裡的小店生意不差,坐下來後,她叫了幾樣菜,點了杯生啤酒,而羅政宇要開車則不能喝。

  “這裡不太像是你的風格。”他記得她喜歡安靜的環境,這裡太吵。“赫墨言帶你來的?”

  梁冬薇靜了下,好一會才說:“什麼是我的風格?這種地方以前我是少有機會來,不代表我會不喜歡。那位先生知道不少這種店,口味普遍還不壞。”冰啤酒透心涼,夏夜裡來一杯其實還不壞。她環顧了下四周,收回視線,心底有些失落。

  明知道這個時間不可能在這裡看到赫墨言,她還在找什麼?她歎息。

  赫墨言口中的“巷子內”才知道的店,有很多都不是什麼名餐館、大飯店,只是一些路邊攤或風味小館。她一直都覺得那些店和他滿能劃上等號的,至於她,剛開始大多是陪他吃,只怕談不上喜歡。不過到了後來,她反而越來越喜歡這種平價且食材給得大方,沒什麼花俏烹調法卻擺盤豪邁的地方。

  以前來這家店,赫墨言不會開車,也不會給司機載,兩人會難得的搭捷運,轉“H號公車”從捷運站步行約莫十分鐘,就可抵達這裡。他怕熱,一進門老闆總是遞上一杯冰啤酒給他消暑。

  他愛吃這裡的鱔魚炒麵、三杯蝸牛、三鮮湯……大部分的菜色對她而言是陌生的,但接觸後,她發現自己並不排斥這些東西,有些甚至是很喜歡。

  她還記得他第一次帶她來時,半哄半激的讓她吃下一塊三杯蝸牛的過程——

  “我不要吃那個!黑魯魯的,長得很奇怪。”她嫌惡道。

  “奇怪,你!法式焗田螺不是你最愛的美食之一嗎?這也是那個田螺的親戚,你看不起本產蝸牛喔?而且什麼『長得很奇怪』,法式焗田螺還背了個大殼,其實肉少少的,那叫欺騙消費者,你看這多實在?”

  “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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