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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


  唉,真是,管他是誰,反正人家沒事就好,反倒是她自己,一堆問題要解決呢。

  她今天出門時把手機忘在家裡,而這病房裡……顯然沒電話,當務之急,她得找公共電話打給旅行社,說她受傷要請假一段時日。

  好不容易得到醫生許可,她才以著“向左看”的奇怪姿勢,很緩慢的龜行去打電話,基本上她的腳除了一些擦傷外並無大礙,不過若她走太快,勢必牽動上半身,那足以痛得她倒地痛哭。

  試想,一個明明往前走的人卻老往左看,眼睛又努力想往前看,三不五時猙獰的齜牙咧嘴,那模樣說有多滑稽就有我滑稽。

  好不容易走到公共電話的一角,不到二十公尺的距離就讓她汗流浹背,痛得直冒汗。

  打電話到旅行社把事情交代好,她再打給鄰居鐵錚錚,她想麻煩她幫她喂貓,她家的胖貓卡布可是很重吃的。

  可不知怎麼,電話一直打不通,第一通“嘟”了十來聲,進入語音信箱,第二通一樣,到了第三通還是嘟個沒完時她放棄了。

  那粗線條的傢伙,不會又忘了帶手機吧?算了,有嘴說鐵錚錚,她自個兒還不是一樣。

  她想了想,改打給酈明緋,僕人說她老公到法國出差,把她也打包上機了。

  簡聖德和夫婿到美國考察,一個月後回國。

  沈殊色總找得到吧?結果,她怎麼找也找不到人……每個人都甜蜜蜜的呢,打了那麼多通電話,她說不出自己目前在醫院這樣的話,感覺上象在破壞人家的好心情,難得的假期。

  再想了想,出門前才倒了一盆子的貓飼料,也換了乾淨的水,貓沙倒了新的一袋,應該可以撐個幾天吧?而且卡布被她養得肥肥的,早超重了。

  猶豫了一下,她把話筒掛回去,突地,一股莫名的心酸無預警的突襲著她。

  不,不該是這樣的,她早就習慣一個人了,不是嗎?一定是因為身體不適,她才會想太多,沒事的,沒事的,只要出院後,就不會因為太無聊而胡思亂想了,對,一定是這樣。

  可腦袋裡是這樣想,偏偏心裡卻不是這樣的理智,想哭的時候,無助軟弱的時候,希望有個人可以依靠是每個人都希望的事,即使是女強人,男人亦然。

  以往每當她遇到挫折時,她會把自己置身在人群中,讓熙熙攘攘的喧鬧聲幫助她忘了不快,或者去看部搞笑電影,藉由大笑重拾在挫敗中損失的能量……可是現在她這樣,哪兒也去不成,只能任由負面情緒在心裡不斷的膨脹卻無處宣洩。

  想到單身,目前還一身傷的打電話到處求救的自己,沒來由的脆弱和無助助長了一直以來以為習慣了的寂寞,她突然好想,好希望,好需要借一下誰的肩膀讓她依靠一下,好好哭一場。

  可她……居然連個可以在這種時候小撒嬌一下的親人或朋友都沒有。

  她不想回到病房,慢慢的走向逃生門的方向,高樓層的樓梯間鮮少有人走動,正好可以讓她沉澱一下,她專注於自己的情緒,沒發現有道挺拔的身形尾隨在身後。

  這間醫院的樓梯間照明不佳,雖不致伸手不見五指,可真的也滿暗的,如果是在平時,她大概會不客氣的批評一番,然而現在反而感謝這樣的昏暗不明,因為這樣,即使她哭得太難看,也不會太明顯。

  連哭都得要這樣偷偷摸摸的怕人知道,當人真辛苦……想想,又沒人認識她,她大可痛痛快快的大哭一場……是啊,連個認識的人知道她寂寞也沒有……一思及此,她眼淚撲簌簌的直掉,“嗚~”

  哭得太傷心,抽抽噎噎之際難免動到扭傷的頸項,疼痛使得她更加氣惱,覺得是不是所有的倒黴事都叫自己給遇上了。

  她哭得形象全無,涕泗縱橫,伸手摸了摸身上,連面紙都沒有,更甭說手帕,她懊惱的嘟囔了聲,“討厭!”

  “我想你需要這個。”

  身後突然傳來這麼一句,盛豐味嚇得差些尖叫。

  法……法語?這不是最令她訝異的,法國人不會因為到臺灣來就練就金剛不壞之身,不會生病,或是沒法國人到醫院探病,甚至對方是法國醫生……而是,這是她熟識又久違的聲音。

  亞薩斯?

  不可能吧?再度產生幻覺嗎?“你……”盛豐味的心跳得好快,她沒立即轉身,一方面是身體不便,另一方面……如果,如果真的是他呢?這樣的不期而遇,她心裡毫無準備。

  亞薩斯繞到她面前,“好久不見了,VIVI.”

  “……”真的是他,亞薩斯,她不是在做夢,不是。

  努力轉過身來一看見他,一股心酸湧上心頭,她“哇”的一聲哭了出來,主動投入他懷中,哭得好委屈,好傷心。

  第四章

  “嗚~”盛豐味涕泗縱橫的痛哭。

  “你身上的傷還是很痛嗎?”亞薩斯訝異,在他印象中脾氣又拗又硬的盛豐味居然會在他懷中哭成這樣,他伸出手輕拍著她的背,可越拍她越哭。

  “哇~”她的卡布沒人替她喂。

  “你到底哪裡痛?”他口氣很心疼。

  “嗚~”她連個哭泣的對象、撒嬌的人也沒,在這世上,為什麼只有她這麼孤單?

  “我知道你的左手指斷了,是不是那裡痛?”

  他清醒後,發現抱著他一起滾下樓的人是盛豐味時,老實說,開心的情緒根本讓他忘了自己是受害者。他原本打算等她清醒,可他有些私事急著辦,加上醫生告訴他,她只怕沒那麼快醒來,於是安排好她的住院手續後,他先離開了。

  他的手每拍一下,盛豐味的臉就鐵青幾分,感覺上自己的“向左看”症頭再也好不了了!

  咬著牙,她含著淚說:“……你不要再拍了,你一拍我的骨頭都快散了。”

  “喔……對不起。”亞薩斯連忙住手。瞥見她的頭還是抵著他的胸口,臉奇怪的向左看。她何時這麼害羞了?“我們也好些時候沒見面了,你一直要維持這個姿勢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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