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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


  李芳菲垂了眼,摸了摸杯子才搖首道:「再看看。」

  通心面很快吃完,他起身拉著她往房間走。

  他房間依然是白色裝潢與家具,地板是較深的核桃木色,白色床單上擱著一個灰色枕頭套的枕頭,另一個枕頭套卻是深藍色,這樣搭配倒有一種衝突美;淺灰的被子稍顯淩亂,一看便知起床後沒有隨手將床鋪整理的習慣。

  房間採光良好,兩片窗下是個長櫃,櫃上擺了兩盆動物陶瓷迷你盆栽;她抽回手,往窗邊移去,一看才知兩隻陶瓷動物是龍貓與長頸鹿,可愛得讓她忍不住捧起盆栽,笑問:「這兩盆跟你真不搭。」

  正拉開布簾的徐東俊側首一瞄,道:「你跟我搭就好。」他從簾後架上取了幾個提袋出來,擱在地板上。「過來。」

  她靠近,才發現布簾後是收納,衣服、行李箱,一層一層收得整整齊齊。「做什麼?」

  「做什麼?」他把袋子裡的東西取出,「現在才問不會太晚?男人帶你進房間你就真的進來?」

  「你真想做什麼的話,還分地方、看場合嗎?」她看向他手中的紫色背包,好眼熟。

  他知道她指的是樓道與包廂那兩次,笑了聲,把包扔過去。「你的。陳語心買的。」

  李芳菲憶起這是程東麗從韓國帶回的,那晚匆匆過眼,印象中東麗確實說過這個背包是買給她的。「怎麼在你這裡?」

  「前晚走得匆忙,忘了拿,陳語心打電話來哇哇叫,說她家裡堆得都是我們的東西,我淩晨才過去帶回來。」他又拉開另個紙袋,看了看裡頭。

  「你跟她感情不錯?」她看了看背包,確實好看,質感也好。

  「我妹啊。」把手中紙袋遞出,道:「這袋是零食,還有泡菜、柚子茶包。」她接過時,想,他與東麗之間的感情大概就像她和哥哥一樣吧,誰說不同姓就不能有好感情?誰說感情的建立一定得是親手足?

  「怎樣,吃醋啊?」她沒反應,他問。

  李芳菲噫了聲:「你剛作的不是爝烤通心面嗎?你加醋啦?忘了告訴你我胃不好,不能吃醋的。」

  他含笑看她,目光邃亮,隨後傾身在她嘴上親了一口。「就喜歡你這樣。」沒有哪個女人能像她這樣,只言談間就能給予他驚喜、令他感到有趣。人生很辛苦,快樂不容易,這個女人的出其不意,他很動心。

  頭兩次只是想逗逗這樣性格的女人、這個忘了他的女人,哪裡能想到他是愈逗愈覺有趣、愈逗愈期待下一回的針鋒相對。他很想知道,有一天當她想起他,又會是哪種反應?送他一腳,還是翹著下巴說「原來你暗戀我這麼久」?嘴上的溫度讓她臉頰有點熱。「我哪樣啊?」

  「喔,食量大,像個食怪。」

  她眯了眯眼。「那你口味還真獨特。」

  「我一向重口味。」他笑了聲,捏起她下巴,吻了上去。

  我一向重口味……她想起才剛吃過鋦烤呢,笑意便從她唇邊溜了出來。

  才貼住她的唇,不得不離開。「好笑?」

  「是挺好笑。我應該先吃過泡菜和臭豆腐或是榴楗再過來的。」推開他,她將那個紫色背包收入紙袋,拎起提袋。「沒事我走了。」

  徐東俊雙手滑入褲袋,閒適地跟著她出房間門。「住哪?」

  「我家。」

  他笑。「我問李智勳。」

  「他不知道。」她放下提袋,低頭穿鞋,「哪個學生會想知道老師住哪啊!除非想蓋他布袋。」

  「讓他去跟學校借畢業紀念冊,上面總有老師的聯絡地址。」他倚在門邊,模樣慵懶,卻是胸有成竹。

  她抬眼看他,笑眯眯地說:「沒有,那上面不會有老師的地址。何況我去年才進立群,也不是畢業班導師,不會有我的任何資料,只有一張全體教職員合照裡有我。」才拍過畢業照,她只在全體合照時露過臉。

  他微訝。「去年才進立群?」

  「是啊,所以就算畢業紀念冊有附老師地址,也不會有我的。」

  「你之前做什麼?」

  她垂眼,道:「一樣,在別的學校。」提起袋子,她看著他說:「所以找李智勳沒用。」

  「我問陳語心也一樣。」

  「東麗不知道我現在住哪,一向都是我過去找她。」李芳菲一雙眼睛亮晶晶的,似是相當得意他也有無法掌握她的時候。

  他低下脖頸,頸背勾出一道弧線,再次抬首看她時,依然是那副胸有成竹模樣。「要是我有辦法知道你住哪呢?」

  李芳菲想了想,抬步往樓梯方向走。「要是你有辦法……」她下了幾階,在轉角平臺處回首看他。「你有辦法找到我住哪,我就做你女朋友。」

  他跟在她身後,俯視那張清秀面容。「一言為定。我就找你,你要食言你胖一百公斤,直接從跆拳道晉級為相撲選手。」

  「好啊。」她笑,晃著袋子下樓。「我食言我就胖一百公斤,反正你重口味嘛,不嫌油膩。」

  他暢聲大笑,笑意融融目送她背影,看著她過街、上車。在她車子離去後,他斂了笑,掏出手機撥出一個號碼,返身上樓。「最近有什麼特別動作?」

  「……暫時沒有。」彼端聲音一貫細弱,怯怯得像受盡委屈。「除了收委託書之外並沒有其它動作。」

  徐東俊緩緩拾級而上,面龐陷在陰影中。「也是該收了。」

  「她怕他會用他前董事長身分回來挺他兒子。」

  未指名道姓,但彼此都明白他們正在談論的人物與重點。「那是一定。他不挺自己兒子要挺誰?」他笑一聲,問:「東西還在?」

  「在的。她給我時,說是給我保障,至少我手裡握著證據,他們會留個位置給我;但我知道她是怕萬一被捜到,會有湮滅證據嫌疑。」

  「你倒是看清楚了啊。」

  「很早以前就知道了。」聲音還是細細的、小小的。「你姊呢?」

  「她幫忙收委託書,拜訪一些散戶,送他們咖啡機。」

  「啊,大手筆啊。」他笑裡帶著嘲弄,再問:「之前讓你去探探那幾個董事的口風,處理得怎麼樣?」

  「都拜訪過了。」

  「他們的態度?」

  「對目前的情況很不滿意,認為主事者處理危機能力太差。」

  「跟你之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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