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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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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什麼時候開始做葬儀的?」 「一年有了吧,不然你以為我白天都在幹嘛?泡網咖和打架而已嗎!哪有那麼多架可打,當然也有正事要做。」 「我知道你會去市場幫忙啊,也知道你會去看場子,但沒聽你們提過葬儀的事,仁凱他們也有做嗎?」 「有。石頭、西瓜兄弟還有天兵他們也都在做這個。」 她點點頭,忽問:「說到西瓜,他們幾個會不會有事?」 「不會。」他看著她,小指微彎。「要不要打賭?賭阿發他們那些能跑的也都跑光了?」 她想了想,推開他的手。「才不要咧,我穩輸的。」 他笑了聲。「安啦,有認識的警察,不會有事。」 「為什麼會認識警察?不會被找麻煩嗎?」 「不會。有沒有聽過一句話?警察是有牌的流氓。」 她瞠大眼,喃道:「好虛偽哦,表面好像是保護人民,是正義使者,原來私下跟黑道也有關係……」這就是所謂的黑白掛勾?原來是真的! 「話不能這樣說。他們辦案要有線索,從我們這裡最方便得知;我們一些生意需要打點,跟他們博感情才有好處。」 遊詩婷無法理解這樣的關係,只覺得成人世界複雜得難以想像,黑不黑、白不白,那幹嘛分黑白? 「就像我們花店後面的生意來說好了,要不是文哥跟局裡很熟,那種命案或事故的案件哪有可能每次都輪到我們做?都是他們打電話通知我們哪裡有屍體,讓我們去收的,事後再給他們紅包。」 「做那個真的很好賺?」遊詩婷好奇不已。死人錢真的比較好賺嗎?連警察都來分紅包? 「當然。不好賺誰要開這種店。」 心念一動,她開口就說:「那我也去做好不好?」 楊景書錯愕不已,呆了好幾秒才問:「你?」 「就是我。」她用力點頭。 「你知不知道那是什麼樣的工作?是去看屍體、抬屍體!」 「我知道啊,你們能做的事我為什麼不能做?」 「你是女生!」太荒謬了,她一個小女生要跟他們去抬屍體? 「女生就不能抬屍體?」她不認同地抬高下巴,又說:「我想靠自己賺錢。我媽雖然會留生活費給我,可是我不可能一輩子都跟她拿錢,她在外面有什麼樣的生活我也不知道,如果哪天她回來跟我說她找到第二春了,我還能跟她住一起嗎?我沒什麼才能,書也念不好,以後要靠什麼賺錢?」 他不認同,道:「你可以去念幼保科、美容科,以後去幼稚園帶孩子、去幫人家做頭髮。這個只是暫時性的工作,我也不可能一輩子做葬儀、幫人抬屍體,更別說你一個女孩子要做這種工作。你去學個一技之長,將來開美髮院什麼的比較實在,絕對好過做這行。」 「美髮那個賺不多啦,幼稚園老師薪水也很少,你就讓我去做做看嘛,也許我做得比你們好哦!」她抬高面頰微腫的臉蛋,目光晶亮地看著他。 這樣就能有更多機會與他相處了吧?以前以為他就是去看看場子,或是打架爭地盤,那些事她一個女生根本做不來,但抬屍體應該沒問題;她想時常看見他,就算他現在身邊有張柔柔也沒關係。 她第一次喜歡上一個男生,不知道怎麼做才對,但她知道搶人男朋友是可恥的,她並沒有要搶,也不會讓他知道她喜歡他;她只是想要偷偷喜歡他,只是想要能夠時常看見他,只是這樣而已。 楊景書從沒想過未來有一天,他真走上了殯葬服務這途,甚至還有了自己的公司。很辛苦,但每回完成一件工作,他對生命的熱愛就更深一層,這大概是做任何工作都得不到的成就感。 拎著防風背心走出辦公室時,眼皮下微微一跳,他止步,低下眼簾,好一會時間,才又舉步,經過員工休息室時,他聽見員工夾雜笑聲的交談。 雖說平時為家屬或往生者服務時,他要求員工必須是嚴謹莊重的;但私下時間,他其實更喜歡他們這樣說笑。這工作壓力不小,特別是長時間面對家屬的悲傷,他也擔心他們情緒受影響,所以在不影響公司形象的範圍內,他是允許他們大聲交談的。 敲了下門板,他推門步入休息室。 「楊先生。」 「老闆。」幾個談笑的員工見著自家老闆,出聲招呼。 他們的老闆很低調,對外或對內,自介都是負責人;可按理說,一家擁有副理和經理的公司,再上去那位不就是總經理或是董事長?但他從不這樣介紹自己,僅說他是負責人。除此,他不喜歡有誰喚他總經理或是董事長,所以後來他們見了他,不是一句「楊先生」就是一聲「老闆」。 老闆沒什麼架子,不責備人,事情沒處理好他最多就是稍微提醒一下下回應該怎麼做;他生活習慣良好,吃方便素,不煙不酒不嚼檳榔;他對家屬有禮,對員工客氣,他空閒時常做的便是在辦公室抄寫經文。也許好脾氣就是這樣培養出來的。 他外型是出色的,當然比不上那些偶像明星,但也算俊秀,尤以那雙眼陣最迷人。他的瞳仁深黑,睫毛是連女性看了都要自歎不如的纖長,看人時總是很專注,好像要把人看進心裡;就是那樣的眼神特別勾人,會讓人誤以為他在放電。 沒見他有什麼健身習慣,可他體態良好,修長的身形包裹在深黑西裝下,更襯得他英俊挺拔、斯文穩重;若不對人說他從事殯葬業的話,誰都要以為他是白領上班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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