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鄰有約(3)_悠漓

三

　　關勝之皺著眉頭，聽著天花板上傳來乒乒乓乓的聲音，還有櫃子在地上拖來拖去的聲音。

　　他看了看手錶，才八點多，老實說，以一般人對深夜定義的時間還沒到，他只好繼續忍下去。聽管理員說，樓上是今天剛搬來的新住戶，所以他只好暫時忍受。說老實話，他真的很想上樓跟「他們」說，請「他們」明天他上班出門後再繼續。

　　關勝之歎了口氣，對於累了一整天的他來說，安靜是他下班後最最需要的。又歎了口氣，他啟動音響播放音樂，慵懶的爵士樂在屋子裡流瀉，他倒了點紅酒在杯子裡，試圖讓美酒和音樂淡化樓上刺耳的聲音。

　　關勝之完全放鬆後，才發現樓上刺耳的噪音也停了，看樣子，老天終於眷顧到他了，把該屬於他的安靜還給他……

　　啾！啾啾啾！

　　方曉薇睡眼惺忪地走出房門，她眯著眼，努力看著掛在牆上時鐘的指針。

　　「天啊！才七點。」哪個不知死活的傢伙，一大早就跑到人家家門前猛按門鈴？她今天淩晨三點多才睡，算一算，哇咧，還睡不到四個鐘頭！

　　「誰？！」請原諒她的口氣差，睡眠不足加上有起床氣，沒有人會有好臉色的。

　　門外站著一位一臉凶相的女生，面無表情地看著她。

　　「請問這裡是工學路二三八號十二樓之二？」女孩的聲音有著跟她臉孔不相配的甜美。

　　「嗯。」曉薇倚著門，雙手環胸，嘴巴克制不住地一個呵欠接一個呵欠。

　　「你好，我是你的新室友。」

　　「叫什麼名字？」別怪她多疑，這年頭壞人多得超乎想像。

　　「張秋帆。」

　　「進來吧。」沒錯，是房東給過的名字，更何況手上還抓著跟她一樣的鑰匙。

　　「謝謝。」

　　真是無力，連說聲謝謝都還是那副殭屍臉。

　　「你自己慢慢搬，我今早才弄完，很累，要先回去睡回籠覺，有事你可以敲門叫我。」曉薇沒力氣再跟她多說些什麼，轉身關上門，倒上床繼續睡死。

　　是饑餓感把方曉薇再度叫醒的。

　　睡得心滿意足的她，伸了個大大的懶腰，才起床走出房門。

　　客廳裡，麗麗和秋帆有說有笑地坐在那吃披薩，看兩人聊天的樣子，不像是第一次見面。

　　「曉薇，過來一起吃披薩。」麗麗發現曉薇睡醒了，趕忙招呼她。

　　「不了，我剛睡醒，胃口不好，吃不下。」這是實話，雖然她很餓，但通常一杯五、六百CC現打果汁牛奶類的東西，就可以讓她很飽了，「謝啦。」她轉身走向浴室。

　　「我跟你介紹一下。」麗麗笑著指指秋帆，「她是我同班的好朋友，名字你已經知道啦。」

　　「對啊。」曉薇滿嘴的牙膏泡泡，含糊不清地跟外面對話：「叫秋帆嘛，對不對？」

　　「沒錯。」麗麗走到浴室門口，「跟你說喔，你不要看她一張死人臉，其實她人不錯啦。」

　　「什麼死人臉？」說得真是深入她心坎啊，「我早上沒戴眼鏡，看不清楚，有時候人要學會說謊，不然就會莫名其妙的多出個敵人。

　　「是喔。」麗麗睜大眼。

　　「對呀。」曉薇露出一副皮笑肉不笑的表情，伸出頭對著外面的秋帆說：「對不起喔，我要是睡眠不足臉色就會很難看，不要誤會喔。」話先說在前頭，免得以後有人會白目的來踩地雷，「我要是心情不好，會說出來，你們要記得離我遠一點，免得成了炮灰。」

　　「OK，我了了。」麗麗笑著點頭，外頭的秋帆也跟著點頭。

　　「我可以問你一件事嗎？」曉薇勾勾手指，示意麗麗靠過來咬耳朵，「你同學是得了『臉部肌肉僵化症』嗎？」她在麗麗耳邊說。

　　「不是。」麗麗有點莫可奈何地搖搖頭，「她只是懶得做出表情。張秋帆！注意你的臉部表情！給我笑！」最後兩句是轉頭對外頭吼的。

　　「辛苦你了。」看不出來她小小一隻，吼聲竟如此驚人。

　　「她除了有點小姐脾氣之外，其實人還不錯啦。」麗麗忙著補救好友的形象。

　　「看得出來。」真是佩服自己口是心非的功力啊。「她東西都搬好了嗎？要不要幫忙？」雖然是表面功夫，不過還是得做一下樣子唄。

　　「她東西不多，都整理好了。」

　　「手腳真快。」

　　「因為是從宿舍搬過來的啊。你也知道，宿舍才那麼小小一間，放不了多少東西的。」

　　「沒錯。」那段集中營的日子，讓她永生難忘。「小到會吐血。」OK，梳洗完畢。

　　曉薇和麗麗一起走到客廳坐下。

　　「嗯，我想我們是不是要討論一下以後一起生活要注意的事？」先把話說開，以後比較不會吵架。

　　「譬如說？」秋帆依舊用她那一百零一號表情發問，只不過一邊的眉毛稍稍揚起。

　　「我們各自最介意的事，還有一些生活上要注意的事。」搬家是件很累人的事，曉薇一點都不想再來一次。「以我來說吧，我希望如果有人要帶男生回來，最好事先告知，就算那個男生是你們的男朋友也一樣。」

　　「我瞭解。」麗麗笑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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