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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風寄晚將目光轉向她,接觸到那樣溫柔而哀傷的目光,紀柔荑的心不禁“咯噔”了一下。

  “這裡有什麼秘密嗎?”雖覺得很失禮,但還是忍不住開口間。

  風寄晚沉默了一下,聲音晦澀:“十五年前,有個女人在這裡投水自盡,她臨死前下了個詛咒。”

  她等他把話說完,然而風寄晚卻沒再說下去,他站起來,負手望著遠處。顯得神思恍然,紀柔荑也把目光望向天邊,青山白雲外,一切都那麼遙不可及。靜謐,是此時最好的聲音。

  “你很靜。”不知過了多久,風寄晚忽然說道,“我見過那麼多的姑娘,沒有一個像你這樣不喜歡說話,永遠安靜地存在著,像個虛幻的影子。”

  “你不是也一樣嗎?”紀柔荑淡淡而笑,“語言對我來說,像個奢侈的花瓶,透明。脆弱。因為透明,所以可以被人看的很清楚,而因為被人看透了,所以變得脆弱,容易受傷。”

  風寄晚回首看她,兩人很有默契地一同轉身。沿著來時的路往回走。此時日近正午,陽光映在碧湖上,閃爍著點點金芒,看上去很是燦爛。

  紀柔荑由衷地讚歎道:“這裡真的很美!只可惜,少了一樣東西。”

  “少了什麼?”

  “少了一份家的感覺。別鶴山莊紿我的感覺,就像個精緻美麗的觀賞品。但僅僅只供觀賞而已。它沒有溫度,沒有變化,沒有那種讓人見了就恨不得融入、生生世世長住此處的欲望。”

  風寄晚的眼球轉成了漆黑色,濃得什麼情緒都看不見了。他盯著紀柔荑,仿佛想把她看透。就在二人這樣互相凝望之際,一個聲音突兀的插了進來。“少爺!”

  轉頭看去,只見惟肖一臉不悅地從花徑那端走過來,瞧著她的眼神也比往日多丫幾分憎惡。

  “少爺,江東孔文安孔大人投貼來訪。”一張製作得極為考究的拜帖遞到了風寄晚面前?

  風寄晚有點意外,接過帖子仔細看了一遍:“奇怪,他怎麼會來……”

  紀柔荑知趣地欠一欠身,“我回房去了。”

  風寄晚想了想,叫住她,“等等!”

  他走到她面前,放低聲音道:“明天,我想帶你去個地方。”

  紀柔荑抬頭,風寄晚的眼神中別有深意,似乎明天此行並不簡單?她輕輕頷首,答道:“好。”

  旁邊惟肖的臉一下子變得灰白。

  這一夜的夢境迷離蕭索,整個人像浸在溫吞吞的水中,渾身懶洋洋地提不起任何精神。然而總有一種莫名的警覺,時時刻刻壓在心上,提醒她有些事情不該遺忘。

  她睜開眼睛時,窗外天已浮白。起身下床,走到梳妝鏡前整個人搖晃了一下,幾欲跌倒,連忙伸手扶住桌台,目光看到處,鏡子裡是張蒼白的臉?

  好奇怪,她怎麼會變得如此憔悴不堪?放任情緒寫在臉上,本是她最忌諱的事情,然而從什麼時候開始,她不再需要假裝堅強?

  視線自鏡中移開,淡淡的光線下,屋中的一切看上去都很不真實。像在告訴她再華美舒適,也不是她的家。

  外屋的丫鬟見她醒了,便伺候她梳洗更衣,興許是都知道了今天風寄晚要帶她外出,梳起頭來也格外細緻,另一個丫頭問她:“紀姑娘,你今天想穿哪件衣裳?”丫鬟手裡疊著好幾套衣服,最上面那套,就是風寄晚送的那件白袍。

  “紀姑娘,這件好嗎?”丫鬟拿了那件白袍問她。紀柔荑盯著那件袍子猶豫了很久,最後卻道:“不,要下面那件藍的。”

  剛穿戴整齊,惟妙就來了,“紀姑娘,少爺叫我來請你去的廳,他在那兒等你。”

  跟著她走到前廳,一路上心中都忐忑不安,為了某些將要發生的事情。然而見到風寄晚時,他只是淡淡地道:“準備好了嗎?馬車已在門前等候了,我們走吧。”說罷轉身帶路,並未留意她的著裝和神態有何不同。

  紀柔荑跟在他身後。雙手在身側慢慢握緊,鬆開來時,手心上都是冷汗。

  別鶴山莊大門口,停著一輛華蓋輕車。正是初見風寄晚時他所乘的那輛;風寄晚回身扶她,手碰到她的胳膊時,紀柔荑下意識地躲了一躲。

  “怎麼了?”

  “哦,沒事。”她不自然地笑笑,提起裙子上車。風寄晚站在車外看了她一會兒,目光閃爍若有所思。然後他關上了車門。

  車門合上的那一刹那,紀柔荑的睫毛顫動了幾下,她愣愣地望著車壁,再由車壁看向自己的衣服——多麼可笑,一早起來就這樣遮遮掩掩,步步為營地,孰料對方卻根本不在意,枉自心虛了這一場。

  “你在想什麼?紀柔荑,你到底在想什麼?”輕輕低語像是自嘲,卻又說不出的淒涼。

  大概過了一頓飯的工夫,馬車緩緩地停了下來:車夫前來拉開車門,她看見風寄晚正在下馬,然後走到她面前,向她伸出了手。

  她將手遞給他,這次沒有再躲閃猶豫、下車後。環顧四周,映人跟簾的是一條結了冰的河,周圍的樹木一片蕭索,沒有顏色。接著地發現只有她、風寄晚和車夫三個人,惟妙惟肖都沒有跟出來。

  這究竟是什麼地方?他為什麼只帶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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