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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們全都下去吧,我想一個人靜一靜,”無論是在自己家,還是在別鶴山莊,都只是寂寂的一個人。沒有人踏得進她的世界,她也無意踏人別人的世界。

  紀柔荑挨著爐子坐下,跳躍的火光默默地染紅了她的眼圈。房間的門不知什麼時候開了,一陣風吹進來,吹得火光熊熊。她扭過頭,就看見了風寄晚。如同第一次相見,隨著這個男人的出現,帶來了夜的氣息。只看得一眼,便轉過頭,眼睛像承受不了某種疼痛,飛快地眨動,將失措與眼淚一起隱藏。

  風寄晚靜靜地在門口站了片刻,終於走進來。

  “為什麼你不問問我情況如何?”

  “你開出的條件,你允諾了的價碼。”她停頓了一下,低聲道,“我信任你。”

  風寄晚的跟中閃過一絲複雜之色。

  “你真的沒有什麼想問的?”

  “有。”紀柔荑站了起來,凝視著他清傲的容顏,“我想知道的是,我能做些什麼?你叫人送了這麼一套衣服紿我,讓我穿著這套衣服去見客人,只是去說一個故事那麼簡單?請不要讓我覺得迷惑,明白點告訴我,在這筆交易裡,我要扮演什麼樣的角色?”

  風寄晚回視著她,目光深幽中略見絲絲震撼。過了許久他冷冷地一笑:“你認為我要用美人汁?你真是不瞭解我。要使一件事成功有很多方法,而犧牲一個女人的身體乃至靈魂,卻是其中最卑鄙殘忍的一種。除非我再沒有其他方法,否則我絕對不會那麼做。”

  紀柔荑咬緊了下唇。

  風寄晚看著她,忽然說道:“我送這套衣服給你,只不過是認為它很適合你。”

  紀柔荑驚異地抬起頭,然而風寄晚的臉上卻沒有絲毫表情,仿佛那只不過是很普通的一句話,沒有任何其他的意思,甚至談不上什麼殷勤;“不早了,你早些休息吧:”他優雅地欠一欠身,轉身離開。房門在關上前吹進最後一道風,紀柔荑身上的白袍飄動,不知道為什麼,身體上的冰冷感忽然消失了,彌漫起來的是脈脈的暖意。

  這種暖意,自父親去世以後,第一次出現。

  華蓋輕車飛快地馳過中街,朱漆大門悠悠而開,馬車不停,直接沖了進去,跑出數十丈後才緊急停住,一管家模樣的人小跑著趕了過來,鞠躬道:“少爺。”

  車門打開,風寄晚一身白衣出現在眾人面前,問道:“父親現在在哪?”

  “回少爺話,老爺現在在花廳做早課,都等了您大半天了,說是讓我一見到少爺就領您過去。”

  風寄晚點了點頭,跟隨管家踏人中庭,此時正是早上旭日初升,庭內積雪在陽光下閃爍著點點銀光,將整個院邸裝飾得美侖美奐。與別鶴山莊的清樸優推不同,這座府邸華貴莊嚴,將權勢與威望展現的淋漓盡致:管家在一幢精舍前停下,“老爺就在裡面,請少爺自己進去吧,奴才就不陪了。”

  風寄晚凝視著那道門許久,才伸出手慢慢地推將進去,迎面而來的是滿眼的綠意濃濃,在見過外邊那麼多因寒冬而慘淡灰黯的風景後,再看到這滿屋子的綠色,仿佛提前走入了春天。

  “你來了。”低沉磁性的聲音柔柔地傳來,立在百花叢中的那個男子的風采卻比蘭花更優雅。

  風寄晚靜靜地望著他,恍恍然像在看自己三十年後的樣子,這個人是他的父親,遺傳給丫他俊美的容顏和翩翩的風度,遺傳給了他過人的智慧和深沉的城府,同時也給了他最大的恥辱與傷痛。

  私生子——街頭巷尾流傳著這樣的傳說,卻不是事實。然而比起事實,他寧可要這樣的傳說。

  一刹那間,童年往事如幻影般飛快地從眼前掠過,與面前的這個人重疊在了一起,風寄晚忍不住閉目。

  “你從不主動找我,這次來得這麼急。必定有大事。”和璘的語氣和動作一如既往的慢條斯理,雖已年屆不惑,但由於保養得當的緣故,仍是顯得很年輕,“說吧,有什麼事。”

  風寄晚睜開眼睛,情緒波動是他的忌諱,這麼多年以來,他已學會很好地掩藏情緒以及克制情緒。他開口問道:“禮部的陸尚豪,是個什麼樣的角色?”

  和璘有點意外地挑了挑眉:“陸尚豪?算的上是永琰的一條手臂吧。不過在我看來,他只是一個小丑而已。”

  “如果除去這個小丑,會有什麼影響嗎?”

  和璘驚訝,“你要除掉他?”

  “是。”風寄晚沉聲道,“一定要。”

  和璘注視著他,忽爾笑了一笑,轉身繼續修剪他的花枝,悠悠地道:“聽說你最近和十七阿哥走得很近!怎麼,你已經在眾多皇子中選中了他嗎?”

  風寄晚沉默了片刻,才道:“永璘和永琰都是最有希望的皇位繼承人,永璘明顯的比他兄長圓滑。而且十五阿哥與您之間關係緊張已經是朝野上下眾所周知的事情。”

  “哈哈哈哈!”和璘大笑。贊許道,“不錯。從某種角度上說,永琰和我們不是一類人,要掌控他。

  比掌控永璘難得多。你的選擇是對的。”

  “我聽說皇帝有意退位,依您之見,哪位皇子的勝算最大?”

  “依我之見。哪位皇子的勝算都不大。”和璘詭異地笑笑。說也奇怪,即使他笑得那麼詭異。臉上依舊看不出一絲邪惡的味道。

  “什麼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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