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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


  “他啊……”楚嘉抿唇笑了起來,“他是季悠然,建築系的研究生,有實力又不張揚,我們學校準備新建的餐廳就是由他設計的呢!”

  “哦,他在追謝語清嗎?”

  楚嘉睜大眼睛,連忙否決說:“怎麼會呢?他是季洛的哥哥罷了,季洛才是謝語清的男朋友。”

  高陽頓時皺起了眉,“季洛?男朋友?”

  “嗯,說起來還是我們學校最轟動的一條八卦呢……”楚嘉當下笑著把流言描述了一遍。

  高陽越聽越是驚奇,凝望著謝語清離去的方向,眼睛迷離了起來,喃喃說:“這樣就死心了?怎麼可能呢……”像一直與人爭搶布娃娃的女孩,在贏得勝利後迫不及待地想向對手炫耀一番,卻發現原來對方早已不再稀罕這樣東西,那種感覺,已不僅僅只是若有所失那麼簡單。

  還是這樣……高陽咬住下唇,恨恨地想,這個不按常理出牌的傢伙,還是這樣!半點都沒變,真讓人討厭,真是個討厭的傢伙啊!

  謝語清和季悠然,一前一後地向前走著,俱都不發一言。

  從季悠然這個角度看過去,可以看見她的脊背繃得緊緊的,那種近日來已大為消減的疏離感再度出現,構成一個獨屬於她的寂寞空間,外人再也步入不進。

  是因為剛才那個叫高陽的女孩子的緣故嗎?細心如他,不可能感覺不到看似風平浪靜的表面下掩藏著的波濤洶湧,如果他猜得沒有錯,在她們之間曾經發生過一場戰爭,而輸家,無疑是謝語清。

  就在他暗自感慨時,謝語清忽然說:“我是不是做錯了?”

  “呃?你是指?”

  “不喜歡就是不喜歡,不願意跟她一起吃飯就直接說不願意好了,偏偏還要編造出自己聽著都覺得厭惡的藉口來,真是可笑啊……”她說著,在一條長椅上坐下。長椅的前方正對著大操場,因為天氣寒冷的緣故,裡面沒什麼人。她坐在那裡,灰暗得像抹陰影。

  季悠然走到她身邊,溫柔地說:“其實不必這樣想,不令人感覺到尷尬而尋找合理的藉口有時候是一種教養。”

  謝語清笑了笑,不知是諷刺還是無奈,“你現在說的話簡直跟我媽一模一樣。”

  季悠然苦笑著摸摸鼻子,“你在挖苦我。”

  “不。”她搖頭,很平靜地說,“我只不過是在挖苦我自己。”

  “很不開心嗎?”不知道為什麼,在問這句話時他覺得有點痛心,像是預見了某種不祥,並且,他只能眼睜睜地站在一旁看著,絲毫都幫不上忙。

  “不開心?恰恰相反,我經常覺得很開心。”然而,正是因為領略過那樣的快樂,反而更加承受不了痛苦,一顆心在天堂地獄間沉浮,那種折磨才是極至。一直在躲避,一直在自我麻醉,Q大的校園是她的保護傘,不讓往事和傷害侵襲,可是高陽的出現,像一隻手活生生地把已在癒合的傷疤再度撕開,讓她看見自己鮮血淋漓,滿目蒼痍。

  還是不行嗎?這麼久了,還是做不到無視一切變得堅強嗎?謝語清不禁開始痛恨自己的軟弱。

  真是沒出息!葉希于她,竟然從來都是忌諱。

  最初時是忌諱別人說他不好,拼著命地像維護心目中最重要的神癨一樣維護他;後來是忌諱別人笑話她,笑她情竇初開喜歡上他;再後來是忌諱有人跟她搶,他那麼出色,那麼多女孩都喜歡他……那些忌諱讓她打打鬧鬧、哭哭笑笑、多彩多姿地走過少年時代。

  誰能想到最後,最後忌諱竟成了撕心裂肺的傷痛。誰說沒經歷過人生閱歷的孩子所謂的痛苦都是無病呻吟?誰說年輕時都是為賦新詞而強說哀愁?誰說80年代後的小孩就喜歡沉淪墮落誇大傷害?那些站著說話不怕腰疼的傢伙們!

  正是因為之前接觸的天地都太過單純,所以才對打擊毫無承受能力。那麼那麼撕心裂肺地痛啊,沒有經歷過的人,沒有感受過的人,有什麼資格對此指三道四?

  謝語清摟住自己的肩膀,摟得很緊很緊。

  一塊疊得方方整整的手帕出現在她面前,抬眸,接觸到季悠然溫暖卻摻雜著些許擔憂的目光。

  這年頭居然還有男生用手帕……她將頭慢慢地抬起來,讓他看清楚自己的臉,然後說:“我沒有哭。”

  季悠然怔了一下,只好尷尬地把手帕收了回去,不好意思地撓頭,“那真是可惜,你讓我少了一次獻殷勤的好機會。”

  謝語清失笑,沒想到他也有如此風趣的時候。夕陽慢慢地落下去了,影子在地上拖拉得很長,她望著投在地上扭曲的影子,忽然低聲說:“謝謝你,季學長。”

  季悠然溫文地笑笑。

  “季學長,你……有點像我的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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