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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卞胥目送二人的背影消失在拐角處,臉上的得意之色慢慢隱去。他合上扇子,輕叩桌面,沉吟道:“風七少已在京都,柳舒眉未見人影,隨歌攜美同行,葉琪楓純善可欺……有趣,有趣,這事情,越來越有趣了。如果不弄個清楚明白,我怎麼對得起自己?”一念至此,眸中笑意忽現,他長身而起,穿過大堂走向後院。

  這家平安客棧是平安鎮裡唯一一家客棧,原本還有幾家和它並存的客棧都經營不過它而紛紛倒閉,走出後門遍可見桃花爛漫,這四月時光,春景無邊。數間精美乾淨的客舍就在桃林掩映中俏然而立,佈局優雅,價錢公道,也莫怪能夠獨領風騷。

  卞胥眼珠一轉,朝西北角的屋子走了過去,離屋一丈開外,卻又停步。四下觀望見左右無人,便縱身躍起,如只鳥兒般輕滑過去,腳尖一勾,攀住簷頭,整個人倒掛著朝窗縫隙裡張望。

  屋中寂寂,穿寶藍袍的隨歌背對他坐在桌邊,手中奮筆疾書,不知在寫些什麼東西。而那白衣美女季玲瓏則坐在一張小椅上,靜靜的看著自己的手指,目光仿佛癡了。

  卞胥皺了皺眉,心中暗罵:這兩個是木頭人,怎的半句話都不說?你們不說話,我還有什麼好戲可瞧?

  等得快不耐煩時,隨歌終於擱下筆站了起來,他一站起,季玲瓏也跟著站起。

  “這封信……”說了三個字,欲言又止。那麼冷傲的一個人,臉上露出疑慮之色時,便讓人覺得說不出的古怪。

  季玲瓏瞧了一眼信箋上的字,揚起唇角淡淡一笑:“世子要我送信去七迷島?”

  “茲事體大,非你親自前往不可。”

  窗外的卞胥聽了暗暗好笑:七迷島遠在東海,這美女一去,怕是十天半月回不來了。嗯,將她支走,可是為了方便自己參加錢老夫人的挑婿大會?隨歌啊隨歌,沒想到你竟是打的這種算盤。

  但那季玲瓏卻依舊一臉平靜,接過信箋道:“好,我這就出發。”

  “等等!”隨歌喚住她,過了好一會兒才又說道,“今天太晚了,你明天再走罷。”

  季玲瓏抬頭看他,兩人目光相對,一時間靜寂無聲。

  真是婆媽!卞胥啐了一口。就在這時,忽有風聲而來,膝上似被某物擊中,乍然一痛。那腿便不由自主得顫了一下,磕在瓦上,發出“喀”的一聲輕響。

  糟了!他臉色大變,雙手推簷,借力迅速滑開,就聽窗內傳來叱聲:“誰?”

  行跡已露,逃命要緊!當下腳下不停,借桃樹四下拐繞,匆匆離開。最後逃到客棧後院牆腳處,正想跳牆出去時,一聲音悠悠的從樹下傳出:“這就想走了麼?聽夠了?”

  卞胥吃了一驚,轉身看去,樹下不知什麼時候竟多了一人。

  那人只是很隨隨便便的半靠在樹上,臉上還帶了淺淺的微笑,不但看不出半絲惡意,反而令人覺得無論什麼時候什麼地點,能夠遇見這麼一個人,都是件快樂的事情。他的容顏並不英俊,衣著也不華麗,偏偏給人一種很出塵的感覺,那風采絕世,天下無雙。

  卞胥瞪著他,過了半晌,長長籲出口氣道:“我道是誰,原來是天下第一敗家子。”

  那人揚了揚眉,眼中露出濃濃的興趣:“我若是天下第一敗家子,那你又是什麼?登徒子,亦或偷窺客?”

  既已被人攔下,索性也不逃了,卞胥打開扇子搖了幾下:“象我這樣的翩翩濁世佳公子,怎麼可能是登徒子或偷窺客?警告你說話小心,莫要汙了我的名頭。”

  “哦?那你昨天晚上在棗林玉華池做了些什麼,竟惹得龍門弟子四處捉拿于你?”

  “這個嘛,我只是昨天很巧路過,見一朵嬌花含露,停足細細觀賞一番罷了。”

  “你剛才在他人房上倒掛金鉤,又為得哪樁?”

  卞胥公子依舊面不紅心不跳的答道:“日暮夕陽春色晚,不辭辛勞護名花。”

  那人哈哈大笑,抱拳道:“幸會了,卞小兄弟。”

  “好說好說,我也沒想到竟然在這遇上名聞天下的迦洛郎。”前一刻還是各帶微笑欣欣而語,後一刻那人已一個縱身欺近身邊,卞胥連換六種身法都未能逃脫於他,雙手啪的被那人扣住,當下臉色發白,心知遇上了生平僅見的高手。

  “抱歉啊,卞小兄弟,你昨夜欣賞的那朵嬌花不是別人,恰恰是我的表妹龍如意。所以,我只能讓你回龍門走一趟了。”那語音溫文,手上卻不停,連點了他身上七八處穴道。

  卞胥看著迦洛,一張臉笑得比哭還難看。

  迦洛揚眉:“放心,只要你肯坦誠以待勇於認錯,我表妹也不是小氣之人,不會把你怎麼的。”

  卞胥搖了搖頭,喃喃道:“我才不怕她殺了我,我只怕——”

  “只怕她要你娶她,是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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