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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一


  “也好。我坐了一天的車趕到這裡,真的是有些累了。希望隨歌此去一切順利,明天等我一覺醒來季姑娘的毒就已經解了。”柳舒眉打了個大大的呵欠,拖著懶洋洋的腳步離開了。

  桌上燭火幽幽滅滅,迦洛以手支額漸漸陷入夢境。不知什麼時候,房間裡多了一個人的呼吸,輕柔的腳步聲自遠而近,至他身邊而止。

  空氣中湧動著灼燙的氣流,那種炎炙令他的肢體變得呆滯,只是轉頭去看那麼一個細小的動作,都變得異常艱難,然而終於還是回過了頭,也終於見到了來人。這一見下,驚喜交加。

  此刻站在他面前的人青衣小帽,膚白如玉,眸黑如夜,唇角邊的笑意似有若無,似濃還薄,愣是與所有人都笑得不一樣。

  是他!

  是他!!

  真的是他!!!

  “卞……”胥字還沒出口,來人就以一根手指壓著唇說道:“噓——”

  只能那樣目不轉睛的看著他,心裡好多話想說,但接觸到那雙璀璨星眸,便通通淩亂飛揚。

  但見他嘻嘻一笑,頑皮不改,問道:“你見到我很高興吧?”

  迦洛過了半晌,點了點頭。

  他又問道:“那麼你願不願意跟我走呢?”

  走?去哪?迦洛以眼神詢問。

  接著就看見他詭異而笑,朱唇一張一合間竟變得說不出的惡毒:“跟我去陰間啊。你喜歡我不是嗎?我一個人在下面好寂寞的,你來陪我玩吧……”

  一雙蒼白的有如鬼爪般的手自袖中伸出,指甲尖長,骨瘦如柴,飛快的朝迦洛掐了過來——

  渾身重重一震,“哐啷”聲響,脆得將一切迷亂震醒,空氣裡的凝滯壓力頓時消失了,迦洛睜開眼睛,但見桌上燭光依舊昏黃,床上的季玲瓏依舊昏迷不醒,室內靜寂如初。

  原來只是做了一個噩夢。

  在夢中已是驚悸萬分,此刻醒來,回想到夢裡場景,心中涼涼,更是若有所失。

  難道他潛意識裡真的認為卞胥已經死了,所以才會有這樣一個夢嗎?

  還是,明知對方生還無望,口中自我安慰說此生無憾,但心裡已經有了願隨他同去的念頭?

  只是那麼短短兩天的接觸,沒有兩情相悅,甚至還談不上有所開始,何至情深如此啊?

  迦洛輕輕歎息,站起來想走動走動時,腳上踩到一樣東西,又是脆得令人心驚的“喀嚓”聲。低頭看去,原來是本來放在床頭幾上的一隻花瓶被打碎了,碎片散了一地。

  必定是剛才夢魘中有所掙扎,碰到了花瓶使之落地,也多虧那碎裂之聲,將他自夢中驚醒,否則真不知道繼續做下去,那夢境會演變成什麼模樣。

  迦洛負手走了幾步,心中忽然閃過一個念頭,還未等他自己辨析清楚那是什麼念頭,就已經走過去伸手打開了房門。

  一口冷氣就那樣僵在了喉裡,只見房門外的地上,擺放著一個紙包,用紅色絲帶紮的整整齊齊。

  迦洛瞪著那個紙包,過了許久,彎下腰,伸手將它拾了起來。帶回房內於桌上解開絲帶,紙掀開後,裡面裝著的竟是田七和血竭!

  這一下吃驚非小,然而更令他驚訝的是包內還有個小青瓷瓶,拔開瓶蓋,濃郁的馨香味便彌漫了整個房間——麒麟粉!

  居然會是麒麟粉!

  是誰同他開的這天大的玩笑?事件越發撲朔迷離,如一團亂麻,永遠只能摸到脈絡,卻理不出頭緒來。

  再看這藥材,卻是真真實實的擺放在桌上,根據他多年經驗,上面並未做任何手腳,真是匪夷所思。

  迦洛略一沉吟,決定不去探究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先救人要緊,當即向店夥計借了爐子親自煎藥。半個時辰後藥調好,喂季玲瓏喝下,做完這一切後,天際已泛出一抹寒白。

  再坐回桌旁研究那包突如其來的救命藥材,很普通的紙張和絲帶,從上面看不出任何線索。

  是誰?會是誰?

  難道兇手知道自己害錯人,所以良心發現送來瞭解藥?這可能性微乎其微。若對方是友非敵,又為何如此偷偷摸摸放在門外,擺明瞭身份不願讓他知曉。沒想到只是錢家招婿這麼一件小事,竟會變得如此複雜,連累了那麼多人。

  但不管如何,季玲瓏的命救回來了,也算不幸中的大幸。

  迦洛推開窗想透口氣時,便瞧見柳舒眉神清氣爽的從林子那頭走來。他正想開口告訴他季玲瓏得救的好消息,柳舒眉卻先他一步皺起了眉頭,急聲道:“隨歌還沒有回來嗎?”

  迦洛一怔,當下大汗。夜間發生的事情太古怪,佔據了他所有的思維,竟忘記了隨歌前往京城買藥的事情,被柳舒眉一提醒,才發現天已亮,但隨歌至今未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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