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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那是聘禮,這份是見面禮,不同的。”非凡公子拍了拍手,一個家丁拿著一隻鳥架走了過來,架子上一隻非常漂亮的鸚鵡正在梳翎。

  葉重重看著那只鸚鵡,有點意外——這份見面禮竟是活物!

  “它會說話,閒時可解解悶。非凡告辭了。”又是那麼恬淡地笑了一笑,轉身離去,舉手投足間的風儀無不完美到了極點,即使是再挑剔的人,也找不出一絲缺憾來。

  葉重重目送著他的淺藍長袍飄逸在風中,拐過一個彎後消失不見。那只鸚鵡恰好在此時突然說了一句話:“紅園引離辭,重重天涯暮。”

  紅園引離辭,重重天涯暮!

  葉重重猛地回頭,她盯著那只鸚鵡,心中震驚得說不出話來——

  它怎麼會說這兩句話?它怎麼知道這兩句話?

  天色漸漸地暗下去,黃昏時分,天邊卻無晚霞,是該出發了。

  葉重重望著鸚鵡,心緒難寧。

  非凡公子的見面禮,竟是如此的別出心裁,且一針見血地刺中她的痛處,究竟是何居心?

  她已不再年輕,容色雖未衰,但也早失了光華。即使她是天下第一莊笑客山莊的大小姐,身份赫赫那又如何?以他的條件人才有得是更好的姑娘去配,為何非要娶她?

  事情不會如此簡單,他對她的過去似乎瞭解頗多,否則,他所送的鸚鵡也不會說出這句“紅園引離辭,重重天涯暮”來。

  那是一個秘密,一個關於她和……蕭離之間的秘密。

  若非那個秘密,也許她的一生都會完全不同,儘管她在初見蕭離時,就已無可避免地傾心……

  那次她應武林盟主風向晚的妻子水連衣之邀在天涯別莊小住,她所住的地方叫紅園,風向晚和水連衣為了表示對她的優待和信任,特申令下屬非得她的邀請,任何人都不得進去打攪。

  然後有一天夜裡發生了一些事,一個人刺殺風向晚未遂逃人了紅園,那個人竟然就是蕭離!就如同誰都不會想到有人竟然敢刺殺風向晚一樣,也沒有人想得到那個刺客竟然會是尊貴不凡的隨園世子蕭離,更沒有人想到笑客山莊的大小姐葉重重會包庇那個刺客。

  沒有人敢進紅園搜查,她留蕭離待了一夜,在第二天黃昏時親自送他離開。

  仿佛那只是很平常的一件事,在她心中,甚至不覺得有任何對不起風向晚的地方。然而,就因為那件事,從此她和蕭離之間似乎有了些什麼,又似乎什麼也沒有,兩入都保留著這個秘密不對任何人提及,彼此心照不宣。

  若非那一次縱容和相救,她後來還能不能那麼地靠近蕭離?葉重重在十年後再思考這個問題,卻依舊無法肯定答案。

  蕭離的心一直飄忽如風,從來沒有一個女子進入他的眼簾,即使聰慧矜貴秀麗如她——然而她一直被默許留在他的身邊,享受著其他女子無法得到的禮遇和寵愛。

  紅園引離辭,重重天涯暮。

  非凡公子怎麼會知道這件事?

  “小姐,你今天出去嗎?”這次卻是輪到碧落催她。

  葉重重自恍惚中清醒過來,抬頭看去,那只鸚鵡居然睡著了,她在心裡暗歎一聲,終於決定放棄,事實電是,那只鸚鵡除了那句話外,再沒說其他。

  “嗯。”她輕點一下頭,從碧落手裡接過了白孤披風。

  “小姐,你還是把傘帶上吧,這天看來也不太對勁呢,也許晚上會下雨。”

  “不用了,如果下雨時我還沒回來,你來接我。”葉重重披好披風推門走了出去。

  天色越發昏沉,依舊是那條越行越窄的道路,與昨天不同的是,今日路上還有幾個行人,只是大多行色匆匆。原來這個世界能享受悠閒的也畢竟是少數人,試問又有幾家女兒可以如她這般任性,想不嫁就不嫁,一直拖到二十六歲還虛擲韶華呢?

  又或者,如果她不是這個出身,這般心高,是否也就和平常的姑娘們一樣,早早地順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嫁了,相夫教子,平平凡凡地度過一生?

  一對老年夫妻從她身邊經過,男人扶著女人的手,神情間無法描述的體貼。葉重重默默地看著,眼角忽然有點濕潤。

  風很大,看樣子晚上真的會下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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