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月淩情 > 巴住冷男人 | 上頁 下頁
二十八


  在幼年那場車禍裡,他也是幸運生還者之一。而他對她的特別照顧,也是始於當時。

  「柯叔。」

  打起精神,她綻露笑顏。

  見到她那一抹勉強笑意,柯叔微搖了頭,將手中餐盤放在茶几上。每個人都以為提著行李出門的她是旅行去了,而他也曾這樣以為。

  但當他第二天清晨,習慣性的巡視空屋多年的席家,卻意外發現另側二樓陽臺有人影出現,他就知道艾淩沒有出外旅行。艾淩只是將自己給藏起來了。

  他擔心她近日來的異樣,是一種情緒崩潰的前兆。一種教她壓抑了十數年時間,深埋心底,既深且重的罪惡情緒。

  「對我,你何必笑得這樣勉強?」

  他真的很擔心。

  「這……」

  她臉上笑容頓地僵住。

  「有什麼難過的事,哭一哭不是比較好過嗎?為什麼你偏要——」宋家人沒人不知這對年輕夫妻的婚姻亮起了紅燈,就連外人也看得出一二。

  只是,他知道的更多。他知道艾淩為何在兩人正式對外宣佈婚期後,即拒絕與新婚丈夫同行的真正理由。

  「有什麼好哭的?哭只會讓人更想欺負我而已。」黑瞳一黯。

  「艾淩——」

  一聽她這麼說,柯叔皺起了眉。

  「只要我不哭,就沒人可以欺負我,不是嗎?」她仰起倨傲臉龐。

  歎了口氣,柯叔不知道自己還能說什麼。多年來,影響她思考言行最為深遠的人,依然是宋家獨子——宋爾言。

  自小與爾言一塊長大的她,事事以他為目標,為學習對象,就連他曾說過的話,她也字字謹記在心底。

  若說爾言是陪她——塊長大的玩伴,那述不如說,是艾淩緊追著爾言一路成長至今。她似將他視為一生的追尋目標了。

  靜看著那隱含著倔強的澄亮眼瞳,柯叔雙肩頹然垂下。

  「是我的錯——」如果當年他夠小心,她就不會是現在這樣子了。

  頓地,她睜大眼。

  「如果當年我再小心一點,反應再快點,你今天就不會因為那場車禍——」

  「柯叔!」突地,一聲尖叫沖出她的口。

  美麗臉龐血色盡失。精緻的臉孔,猶如覆上一層死白,透明而嚇人。

  瞠大的眼,似受到至極驚嚇般,圓睜而驚恐。她不想再記起那些事的,真的,她一點都不想!

  她只想好好過日子,簡簡單單的過日子。她不想回首從前,她只想一路就這樣走下去。不想當年一切,不想回憶那——緊緊糾纏著她的多年夢魘。

  那夢,那夢……

  當年那根刺穿她父母身體,狠心奪去她父母生命的尖銳鐵棍,一再地狠錐她滴血的心,一再怨懟地對她滴落著——父母兩人當時汩汩流出的鮮紅血液。

  那一再在她眼前淚流而出的血液,一再順著鐵棍滑流而下的紅血,似一張緊密無縫的紅網,緊緊地……緊緊地……裹覆捆綁著她。

  她無法呼吸……她……似遭人緊緊地掐住了頸,席艾淩臉色倏轉成紅,再呈紫。驚駭黑瞳膛大,滿是恐懼之情。

  雖然,當時車禍鑒定是那酒醉駕駛的錯,但,記憶中一再滴落的紅血,卻好似……好似怨恨地對她說……

  「啊!」

  一聲驚懼尖叫,隨著席艾淩駭然自地面站起,回蕩於室內。

  還來不及安撫席艾淩似受到巨大驚嚇的心情,柯叔已因房門突然被打開,而急轉過頭——

  「你到她房間做什——」跟隨柯叔身後來到席家二樓房間的宋爾言,微蹙雙眉。

  雖然憤怒於她那天的威脅方式,也來不及探索她那天眼底的一抹豁然是何意思,但在他表情難看,尚未做出任何決定時,白平司已開口為艾淩提出多項理由來提醒他,他沒有理由不准假。

  她既已開口說要休息幾天,他就應該准假,畢竟她已為集團辛苦多年。

  平司說的沒錯,他是該准假的,但她不該如此公然挑釁他的權威。

  若非當時白平司及那一群主管急切出聲為她說情,也算是給他臺階下,否則就算會與父母發生爭執,損失一名事業夥伴,他也定要教她認清自己的身份。只是——

  宋爾言不解的望著前方突然倉促站起,步子有些不穩的席艾淩,他們一家人,都以為她提行李是出門旅行去了。

  所以,就算他真氣她拋下公司一切,不理會他的忙碌,而一人在某地逍遙度假時,他也只能忍住心底不滿,希望她早點回來,覺得有些地方不對勁。

  就好像原本擺放在眼前的焦點,被挪開了,教他突然沒了可以注視的目標。

  而空出的視界,讓他意外發覺柯叔近日來,常端著餐盤往席家空屋跑的異常行為。只是他沒想到,一時的好奇,竟讓他找到了他那個離家多日的妻子。

  尚來不及抓住那道自心中閃掠而過的驚喜情緒,宋爾言驚愕地看著眼前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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