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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


  媚君心怔怔地握著長劍,看他臉上一抹古怪的笑,暗自心驚:御賜寶劍,他這是想讓她刎頸自盡呢,還是想借她的手來殺了不從皇命的將士?今日的她,確實失態了!一不該激怒天帝,二不該忘記自己的身份,三不該連累叱翱!

  心中警醒,她又一次推開叱翱,走向天帝,將長劍封入他的鞘中,柔媚的香軀緩緩偎入他的懷裡,綻開嫵媚的笑靨,柔聲道:“臣妾,知錯了!”

  叱翱猛一握拳,暗挫鋼牙。天帝則哼笑兩聲,盯著她嫵媚的笑顏,看得出她這笑裡少了幾分真,但不急、不急!遲早都是他的人,諒她也逃不出他的掌心!

  打橫抱起她,步入亭中坐于石凳上,天帝沒有顧及她手中的劍傷,只顧霸住她的人,“愛妃,你說朕該怎麼處置他?”

  “他?”不去看亭外站的人,她柔順地偎在他懷中,渾然不顧傷口的刺痛,塗了蜜般的紅唇彎翹,笑得格外妖嬈,“聖上指的是叱將軍?他方才救了臣妾一命,又幫著聖上打了一場仗回來,若是聖上的軍營裡缺了一名驍勇將領,卻也可惜!”

  天帝盯著她的眼,看那眼波流轉,媚色無邊,絲毫看不出異樣的神色,他終於轉開視線,看向亭外。“叱翱!”

  叱翱沒有聽見,他站在亭外,目光卻一直凝在她身上,看她的手流血不止,血色染上了龍袍,那血色龍袍如此惹眼,他真個想沖上去撕裂了它!

  “叱翱——”

  天帝軒眉暴喝一聲,叱翱終於將視線轉向他。

  “曹州戰況如何?”天帝詢問。

  叱翱伸手一指圓月門外站著的人,答:“這得問他!”

  兩員大將一同入宮面聖,叱翱悍勇地闖了進來,兀刺卻站在門外,必恭必敬地等候聖上召見。

  “兀刺,上前來!”

  天帝召喚,兀刺匆忙進門跪見聖駕,頭卻不肯抬起。

  天帝仔細打量他,訝然問:“你受傷了?”

  “末、末將……”兀刺神色間有幾分懊惱,似有難言之隱。叱翱瞅著他,突然道:“是我傷了他!”

  “什麼?!”天帝震驚,瞪著眼問,“你為何傷他?”

  “我救了他,他卻要殺我!”叱翱的話,讓天帝聽來大惑不解,追問:“兀刺,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兀刺悻悻道:“末將率兵抵達曹州後,中了埋伏,幾乎全軍覆沒!”他也險些喪命,叱翱出手救了他,但,對於從來沒有吃過敗仗的他來說,這次的失敗是奇恥大辱!他一時想不開,心裡難受得緊,這才把叱翱當做了出氣筒,沖他大打出手。結果……兀刺竟敗在了這個無名小卒的手中,反而被他所傷!

  “你沒有擒住灼泰?”天帝咬牙問。

  “灼泰他、他……”兀刺支支吾吾地答,“他不在曹州。”

  “什麼?!”天帝霍地站起,推開懷中美人,虎步走到兀刺身前,一把揪起他的衣領,怒叱:“你不是告訴過朕,灼泰就藏身在曹州,怎麼又不在了?”

  “聖上,末將只有一個解釋——末將的軍營中有內奸!軍機戰略已被人洩露出去,灼泰定是聞得風聲,在曹州設下伏擊的兵士後,溜走了。”烏刺振振有辭,兇狠好鬥的目光瞄向叱翱。

  天帝鬆開兀刺的衣領,暴戾的目光罩向叱翱,“你……”

  “我不是內奸!”天帝果然對他起了疑心,他既無詳盡的背景來歷,又是剛剛進入軍機處的,難免會遭人猜忌。早料到了這一點,自然知道如何應對,他又指住了兀刺,大聲道:“他才是內奸!探子回報——四十七天前,灼泰已經到了崖州,兀將軍卻說他在曹州,若是在曹州,就算有一百個人向他通風報信,他也絕不可能在四十七天內逃到崖州!這廝居心叵測,聖上不可信他!”

  從征戰沙場,到獨掌江山,這十七年間,從來沒有人敢說兀刺對主子不忠,天帝聽得這番話倒覺新鮮,兀刺要是真個對他有二心,那便是他看走了眼,錯把一頭豺狼當成了忠犬!

  媚君心也聽得一愣:叱翱何時變得如此能說會道?莫非……背後有高人指點?!她凝著眉,暗自揣測,忽有一人悄然走到她身側,輕輕托起她受傷的那只手。急忙回頭望去,入目竟是韓重生善意微笑的臉,她不禁愣住。

  場中發愣的人還有一個——兀刺!他瞪著叱翱愣了片刻,兇悍的臉上浮了一片好鬥之色,猝然拔劍指向叱翱,“聖上,他血口噴人!我要殺了他!”

  天帝張口欲言,眼前卻是寒芒一閃,兀刺竟不等他的口諭,擅自動手了。

  劍芒暴漲,忽如電光劃空一閃,倏忽不見!眾人定睛看時,吃驚地發現,兀刺手中居然只剩了光禿禿的劍柄。天帝心頭一震,只有他在那一瞬看清了叱翱的舉動——劍芒刺來時,他閃電般出手,“啪”的一聲,豎掌橫切劍身,三尺青鋒折斷,劍尖倒旋,擦著兀刺的面頰射了出去,飛射三丈遠,嵌入宮牆內。

  兀刺,又敗了。

  “聖上!聖上!”一名傳令使急急奔來,冒冒失失地插足站到兀刺與叱翱中間,惶惶稟告:“反賊在崖州出現了,他們霸佔崖州官衙,擒了地方官,據探子回報,率領這批反賊的正是灼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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