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樂琳琅 > 傾顏無雙 | 上頁 下頁 |
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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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俺就是想不透,這麼多人死在宅子裡,這宅子再怎麼奢華也是個凶宅,聖上卻要將這凶宅改為行宮,就不怕冤鬼纏身?」 「你怎的又說蠢話了?當今聖上是踩著多少人的屍首才登上帝位的,戰亂時死了那麼多人,也不見有冤魂來驚擾聖駕!」 「大哥難道忘了,十年前有個神算先知給聖上測過天命,說青龍之氣盤於西北琅邪山,誕生逆鱗,乃煞星下凡,破軍降臨,十七年後即將危及聖上帝座……」 「當年聖上不是派了兀刺將軍率領八千輕騎兵,奔赴西北琅邪山,殺開一片浴血修羅場……據說當年誕生在琅邪的『破軍』,還是個不成氣候的嬰孩,混戰時,被山上的野狼叼進了狼穴,約莫早就被狼吃了,卜玄子的預言怕是難以應驗!眼下,聖上心頭的隱憂只有一個——東禹太子灼泰!」 正如卜玄子的預言,奪西蜀王位、滅南鄭、攻克東禹,天帝一統江山,開闢新皇朝「宗」,宣尊十年,君臨天下! 東禹京都淪陷,半數臣子歸順天帝,卻有精忠報國之將,拼死護送東宮太子脫離虎口。灼泰挾亡國之恨、滅族之仇逃出皇宮後,去向不明! 「大哥,俺聽民間揭竿起義的起義軍喊出的口號,那個太子灼泰是躲到了十年前遭火焚毀的西北琅邪山中!他該不會想找卜玄子預言中的那個破軍來……」 「噓!說話當心著點!要是傳到聖上耳朵裡,咱哥倆的腦袋可得搬家!」 「俺才不怕!這兒除了死人還有誰能聽到俺的話?除非是鬼!」 「別老是鬼呀鬼的,說得咱心裡不塌實,唉,還是快些搬妥,趁早離開的好。」 「這不就搬妥了!咦,那邊好象還有兩具,俺去瞅瞅。」拎了盞燈籠往宅門外走,走到綠蔭道上舉著燈籠一照,這人的大嗓門又響了:「嘿,大哥!這兒還有一對苦命鴛鴦呢,死了還摟得這麼緊,真個難捨難分!」說著,推了推兩具屍身,猝然發現了什麼似的,抖著嗓子叫了起來:「哎呀,我的娘!」嚇得丟了燈籠,連滾帶爬地逃了回來。 「出了啥事?瞧你這副熊樣,撞鬼了?」 「大哥」指著這人鼻子,哈哈大笑。 「甭、甭笑了!真的有鬼、有鬼啊!」 這人兩腿直打哆嗦,磕巴著。 「哪裡有鬼?分明是你自己嚇自己!」 「大哥」昂首闊步走到綠蔭道上,蹲在兩具屍身前細細一看,笑開了,「這女娃是死不瞑目啊!瞧她的眼睛瞪得有多大!」 「大、大哥,不會是詐、詐屍吧?」 「詐你個大頭鬼啊!真沒出息!還不趕緊過來搬!」 哆哆嗦嗦挨到大哥身邊,這人硬著頭皮搬起那具圓睜著眼的女屍,扔入屍堆中。悉數搬運妥當,他扯了扯大哥的袖子,「快快離開這裡,咱們到酒肆裡喝上幾盅。」話落,拉著大哥逃也似的溜出宅門。 二人這一走,可就錯過了看「詐屍」的絕好機會——屍堆中,有一人突然挺身站了起來,簷下吊的燈籠飄忽不定的光焰,照在這人臉上,蒼白的臉、毫無血色的唇,披散著長髮如同一抹幽靈,與這片蒼白反襯的,卻是那雙燃火的眸子,毒烈的火焰竄動在眼底,像要燎原一般!這人,正是柳媚兒! 緩緩的,她走向簷下那簇飄忽的光焰,披在身上的那件血衣破碎不堪,顯露了肌膚上斑駁劍痕,她竟不覺得痛!當佶哥哥拼死護著她時、當他咳著血聲聲喚著「媚兒」時,她的心便掏空了。看著柳園裡的慘狀,她睜裂了眼角,沁出血淚,摘了簷下懸的燈籠,取出燃著火的蠟燭,步入鳳樓。 秉燭在樓裡遊蕩,雙手撫過每一件她所熟悉的物品,「這是我的家、我的家啊……」愴然一笑,她將蠟燭丟到床上,看著燭火引燃被褥,迅速蔓延至帳子、窗格、書架……穿過亭臺樓閣、水榭長廊,播下的火種遍佈柳宅每個角落,火勢漸旺,濃煙滾滾。 悲笑著看自己的家園逐漸焚毀,葬了昔日的歡聲笑語,此刻她的心裡只能想一個人,一個世上最強的男人,一個手握乾坤的九五至尊! 熊熊燃燒的火焰籠罩整個府邸時,柳媚兒悄然離開了…… 第二章 久久失神 旭日東昇。 城鎮裡行人漸增,商肆開張,門庭若市。 街旁館子裡彌漫著令人垂涎三尺的酒菜香味,跑堂的奔走忙碌,端上可口的菜肴。 館子對面,一條弄巷,一人藏身在巷子裡,忽閃著黑黑的眼睛,窺視著館子裡那個跑堂手上端的熱騰騰的飯菜,咕咚咽了咽口水,白影兒一閃,那人奔出了弄巷,一口氣奔入館子,站在跑堂面前。 「姑娘,你……」 跑堂愣了一愣,打量著擋在面前的這個憔悴了臉色的白衣少女,問:「你要點菜嗎?」 目不交睫地盯著跑堂手上端的飯菜,柳媚兒伸手一指,「小二哥,我就點這幾樣菜!」 「好嘞,客倌請!」領著食客上二樓雅座,上齊了菜色,跑堂笑容可掬地道一聲:「客倌慢用。」便退下了。 柳媚兒吃得很斯文,細細地嚼、慢慢地咽,看似輕鬆的神色中卻隱藏了些許緊張與不安。 片刻之後,她站了起來,跑堂忙上前哈腰,道:「客倌,您這兒只須十七個銅板。」 「我……」柳媚兒低頭蹭著腳尖,咬了咬唇,猛地抬頭大聲道:「我沒錢!」 「客倌這是與小的說笑吧?」跑堂臉上的笑紋有些僵。 「我、沒、錢!」她湊到跑堂耳根子邊大聲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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