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樂琳琅 > 麻辣娘子賊相公 | 上頁 下頁 |
二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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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廊上靜悄悄的,除了他,沒有第二個人來過這間屋子,但畫卷上怎會多出一個字? 他仔細看這幅畫,猝然發現一道陰影出現在畫卷上端,並慢慢拉長,慢慢往畫卷下方移動,是一個人的影子! 屋子裡顯然已多了一個人! 但火摺子不是從那人身後照過來的,那人的身影怎會落在畫卷上? 他的手心已冒了汗,聽不到那人的腳步聲,他看了看陰影落下的那一個點,雙足猛地一旋,風馳電掣般撲向屋頂橫樑! 他的輕功身法早已獨步天下,此刻全力一撲,即使是武林頂尖的高手,也躲閃不及!出乎意料的是,他這一撲居然落了個空,橫樑上沒有人,站在屋樑上居高臨下,屋內所有的事物盡收眼底,令他吃驚的是,屋子裡除了他根本沒有第二個人,但那幅畫上的陰影仍在移動! 難道是那幅畫有古怪? 身形一閃,他已站在畫前,伸手摸一摸這幅畫,薄薄的紙張背後是平整的牆面,沒有設置任何機關暗匣! 他輕輕觸碰一下畫上不斷滴血的「恨」字,指尖卻沒有沾上一點血漬! 畫上的陰影緩緩往下落,逐漸清晰,是一個穿著裙子的女子身影! 這時,房梁上有了細微的響動——喀噝、喀噝,灰塵撲簌簌往下落。 他屏住呼吸,霍然轉身,抬頭一看……這一看,他縱然有天大的膽子,也嚇得夠嗆! 他看到一個人,一個懸在房梁下的死人! 豔紅的繡花鞋蕩在半空,懸樑自縊的女子長髮披散,蓋在臉上,身穿彩錦宮裝,正是畫中的女子! 方才他看遍了整間屋子,分明沒有這懸在梁上的死人,她像是憑空冒出來的!令他更覺恐怖的是,女子衣袖外的手與衣領上裸露的肩,皆已腐化成森森白骨,披散的長髮內掩藏的赫然是一顆骷髏頭! 這女子想必已死了很久,肉身腐爛,餘下的只是一具骸骨! 他怔怔地看著這死人,腦海裡只浮現一個字——鬼! 一股陰寒的風從屋子底下冒出來,原本裹住骸骨的一襲彩錦宮裝,被風一吹,一片一片落下來,像彩蝶一樣漫天飛舞,煞是好看! 喜來寶卻沒有心思去欣賞,他整個人已完全駭呆了,兩眼發直地看著懸在梁上的那具白森森的骸骨,它居然在掙扎、扭動,試圖掙脫套在頸部的繩索! 畫上的字不停地滴落血珠,屋子的窗戶被風撞開,吱呀吱呀地擺動,陰冷的風在壁縫中穿梭,摩擦出奇異的聲音:似低吟、似輕歎、似哀泣…… 火摺子光焰搖曳,猝然被風吹滅,屋子裡一暗,所有詭異的聲音瞬間消失! 他強自鎮定,重新擦亮火摺子,再看這屋子——窗戶仍關得緊緊的,梁上空無一物,連畫上的血字也消失了,剛才所發生的一切,仿佛只是一場錯覺! 他的指尖已在發抖,再也不願在這詭異陰森的屋子裡多待片刻,頭也不回地沖了出去,以最快的速度離開這座院落。 重新扣好院門上的鎖,他一刻不停地奔向有燈光的地方,沖入一道月牙門,在長廊拐角冷不丁撞上了一個人。 「姑爺,您跑到哪裡去了?小的找了您一整天了!」 喜來寶定了定神,抬眼一看,原來是府中一名護院。 他竭力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淡淡地問:「找我有事嗎?」 「侯爺正在書房等您,您快隨小的過去吧!」 好不容易找著了姑爺,這名護院忙挽住他的胳膊不放,硬是將他拉向臥龍院。 喜來寶心中驚疑不定:這麼晚了,侯爺還在書房等他,難不成……他已知道他今夜擅自闖入了侯府禁區? 兀自猜測著,不知不覺已到了臥龍院的書房。 護院敲敲房門,「侯爺,小的已將姑爺請來了!」 「快讓他進來!」 聽這眯眯拔尖的聲音,房裡的人想必已等得不耐煩了。 罷了,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他力持鎮定,推開房門,走了進去。 書房內燃著一支蠟燭,光線昏暗。 武侯爺端坐于書案旁,燭光搖曳,照得他臉上忽明忽暗,難以分辨他此刻的表情是喜是怒。 喜來寶逕自走到他對面坐下,悶聲不響地看著他。 武侯爺目光深沉地盯著坐在面前一聲不吭的人兒,突然問道:「二子,你當真是為了本侯允諾相贈的那些奇珍異寶,才與驕兒拜堂成親的嗎?」 喜來寶目光微閃,卻不答話。 武侯爺歎道:「我也不管你當日是抱著怎樣的目的與驕兒成親,如今木已成舟,你二人已是夫妻,你也該好好與她過日子,別整日打打鬧鬧,成何體統?」 原來是為了這件事!喜來寶暗自松了口氣,道:「岳父大人教訓得是,只是娘子對我有諸多不滿,整日打鬧也實非我所願,還請岳父大人明鑒!」 聽得出女婿言中也有諸多不滿,這對冤家是當局者迷,那就由他這旁觀者來指點迷津:「你只看到驕兒對你有諸多不滿,卻未看到她對你的那番執著!」 「執著?」喜來寶苦笑,能令小辣椒執著的只有一件事——整人!為人妻該做的事:洗衣煮飯,她一樣也不會,只知挖空心思整日整夜來折騰人! 「你還不夠瞭解自己的娘子哪!」武侯爺似乎已看穿他心裡的想法,搖頭一歎,「我的女兒性子不但潑辣,也很倔強,有時連我這當父親的也勸不住她!此番,她甘願與你這樣一個文弱書生拜堂成親,一心一意想讓你習武強身,盼你能成為有志向、有作為的大丈夫,她這番心思,這番舉動,只執著於你,難道你還看不出來,驕兒已對你動了情嗎?」 小辣椒對他動了情?喜來寶腦海裡浮現了一個畫面——紅衣如火的娘子一手揮鞭,一手掄斧,沖他磨牙瞪眼,這個模樣算得上是對他動了情? 他狐疑地瞅瞅對面那奸詐的老狐狸,這父女二人,一個唱紅臉,一個唱白臉,想拿他當猴耍? 「岳父大人,您別再兜圈子,有什麼話不妨直說,小婿一定洗耳恭聽!」 這小子,賊精!罷罷罷,索性與他挑明瞭講:「從明日起,本侯不希望再看到你夫妻二人打打殺殺,勢同水火!驕兒再刁蠻任性也是你的娘子,你應該多遷就一點,別總是惹她不開心,害她弄傷了自己!娘子就是要與你攜手相伴一生的人,你要是有這個覺悟,就不該躲躲閃閃,整日逃避!」 侯爺這番訓斥,猶如當頭棒喝!不錯,他是在不斷逃避,但逃避的只有她,一直以來沒有放棄的是它——九龍紋隱!何取何舍,似乎很明顯了,惱人的是驅不走心中那道火紅的身影。 在心裡撐一稈稱,一端的她是一壺酒,日子越久,味道越濃!另一端的九龍紋隱是一壺茶,苦中帶甜,像那份隱藏已久的親情,細細品來,有苦澀的失望落寞,也有甘甜的期盼嚮往,割捨不下! 稱來稱去,稱杆忽上忽下,心,懸在半空晃蕩……已不能再一味逃避了,機智如他,應該想個兩全其美的法子才是! 「您放心,自明日起,我會與娘子好好相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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