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樂琳琅 > 鴻門招婿宴 | 上頁 下頁 |
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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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試燈吹夢 酒旗閃閃,殘陽下漁人叩舷而歌歸來。 背上一隻竹編魚簍,布衣孑然的少年棄舟登岸,青杖芒鞋,沿山麓踏歌而行。 逼仄的小路,阡陌縱橫,兩旁點點落花,秀竹叢叢。猗猗竹林間,風吹樹搖,幾隻山雀拍翅驚飛。 背著魚簍的少年走到竹林外,停住了腳步,看看林中的樹影,稀稀拉拉的幾叢湘妃竹圍著林中一片空地,空地上以竹、木搭著個涼棚,暮靄裡,一面酒旗斜掛,陣陣酒香飄來,林中竟有一處酒家! 幾張方桌,幾條長板凳,鄉村山林裡的酒家,生意竟出奇的好,不知打哪裡冒出來的登山旅人,三三兩兩圍坐一桌,劃著酒令,高談闊論,其中不乏身穿勁裝、走馬天涯的草莽之士,卻也有錦衣華服、帶著隨從一同出遊的武林世家子弟以及乘著登山軟轎而來的江湖大儒。一些人獵了山中野味,進入林中,把獵物拋給酒家,往涼棚裡一坐,就等著燒好的野味香噴噴地端上桌,當下酒菜。 在荒郊野林之中偶遇酒家,林外的少年已然十分吃驚,在酒家之中又看到好一派龍蛇混雜的熱鬧場面,他更是驚得目瞪口呆,想破了腦袋也猜不透這些人風塵僕僕、跋山涉水來到野狐嶺這一片渺無人煙的山林之中,圖的是啥? 吃驚歸吃驚,獨自走山路,好不容易見了這酒家,聞得陣陣酒肉飯香,少年頓覺饑腸轆轆,快步走進林子,步入涼棚,把泛舟垂釣所得的魚連著魚簍一同交給酒家,點了一壺酒,選了角落裡的客桌落座,等著廚子把魚燒好,端上桌來享用。 來招呼客人的夥計,接了魚簍,也不忙著上酒菜,只把手一攤,嘿嘿笑道:「先交酒錢——十兩紋銀!」 十兩?!這價錢不僅坑人,簡直是剪徑強盜的蠻橫作風!無奈山中打尖只此一家別無分號,不想餓肚子的,還是得乖乖交了銀子,酒菜這才端上桌來。 一碗清蒸魚盛上桌時,夥計留意觀察著這位客人,能在野狐嶺水域裡釣到俗稱桃花魚的「鱲」,這人是運氣太好呢,還是……定睛細看,夥計暗自搖頭,思忖:這少年長得委實俊俏,臉蛋兒跟水蔥似的嫩,只是多了幾分靦腆,大姑娘似的,被人盯上幾眼,白嫩嫩的面頰就暈紅,生嫩得像個雛兒,低著頭吃相斯文,話也很少,橫看豎看,怎麼都不像個練家子的某一號人物,只是個年方弱冠的半大孩子罷了! 江湖人釣這滑溜的桃花魚,手上也得使出些功夫,這半大孩子也能釣到鱲,只是運氣好些罷了! 「哎,公子,天色不早,您吃完了這頓,趕緊回家,夜裡走山路可不安全!」夥計忍不住叨叨幾句,心想:少年郎回家多念念書,不要在綠林之中獨自亂闖,將來必定是個平順篤誠中規中矩的老實人…… 持筷的手微頓,少年抬頭看了看夥計,眼神裡隱著幾分好笑的意味,卻也不忍拂了對方的好意,微微點個頭,微紅了臉笑得十分靦腆時,手裡頭端起的一大碗酒,已然點滴不剩,悉數喝幹! 辣喉的燒刀子,這一口悶下,夥計看得直吐舌頭,少年那張白嫩的臉皮依舊是薄薄的紅,沒有半分醉態,眼神也更加清亮,倒是鄰桌一位練家子的好漢喝得急了,嗆咳不止,漲紅了臉罵咧:「格老子的,這什麼酒?比馬尿還難喝!」 「酒量不行就別怨人家!想當年,杏花村的汾酒,獨孤公子一人喝了十壇,都不見醉態!」同桌友人指筷取笑。 「獨孤公子」這個稱呼一入耳,剛剛放下酒碗的少年,竟也嗆咳了一下。 「劍絕、酒絕、癡絕,這三樣,世人哪個敢與獨孤吹夢相提並論!」旁桌又有人接話,「只可惜,妃衣姑娘一死,痛失愛妻的獨孤吹夢就歸隱山林,袖手江湖,年方十九就過上了和尚般清心寡欲的枯燥日子,要在山水間孤老終生哪!」 「若論劍術與酒量,放眼天下也無人敢來與他挑釁!只是這『癡絕』——」拖了個長腔尾音,世家子弟模樣的一位公子哥兒神秘兮兮地一笑,吊人胃口。 「切——」在座眾人並不買賬,齊聲起哄,「賣什麼關子,大夥兒都知道,鴻運山莊的仇二爺數日前張榜告之天下,要為獨孤公子續弦,欲將掌上明珠嫁與這位獨孤公子,這幾日,他都在等獨孤吹夢蒞臨鴻運山莊,當他的上門女婿!我等也恰好借此機會,前往鴻運山莊,一睹獨孤公子『彈劍吹夢了無痕』的劍術風采!」 漸漸蹙緊了眉頭,布衣少年低頭沉思似的端著酒碗,只覺入喉的酒有些變了味,目光微轉,他漫不經心地掃視涼棚裡那些個客人。 「仇二爺想破了獨孤公子的『癡絕』一說,在下也不免有些好奇,他有多大的把握,敢發榜告示天下!」 饒有興致地跑來湊熱鬧,在座各位自然是希望看到一出好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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