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樂琳琅 > 巔峰對決 | 上頁 下頁 |
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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涼涼柔滑的嬌軀偎入懷中,帶起一陣戰慄般的輕顫,他蹙眉苦歎:「如此犧牲自己,夫人圖的是什麼?」 懷中人嫣然巧笑,「遇上良人,以身相許而已,夫君莫要想得太多。」 「狐精勾人,總將狐尾藏起,為夫不得不防!」 他凝著身子不敢妄動,她卻在懷中顫身輕笑,雙臂圈摟著他的身子,見他面色一緊,袖中雙手卻已攥握成拳,隱忍之態惹她心憐——這個木頭啊,理智總是淩駕於情感之上,難怪那個叫如意的女子恨他怨他,相思無用,連夢中相會聊以自欺的慰藉都沒有,其難堪痛苦誠何以堪?「我若是狐精,此番只勾你的魂,你將魂兒給我,留一副空軀給中原的朝廷,可好?」朝廷給予的重任與情感之間,他總是選擇前者,以天下太平為己任,為中原百姓謀平安,這樣的男子,令人心折之餘也委實叫人怨惱! 「公主,我的魂豈能給了突耶?」一語雙關。 輕輕推開懷中人,他脫下罩衫裹住她的身子,睜開眼時,唇邊一點淡笑,「天冷,快些回去吧。」言罷,逕自往山下走。 她站在原地不動,眼睜睜看他走遠,背影消失在山徑拐角處。 罩衫上餘留著他的體溫,淡淡的酒香縈繞在鼻端,她攏了攏罩衫,佇立在雪峰上,迎著凜冽的山風,細細地抖著身子,目光始終凝在他消失的那個方位,似乎在等待著什麼。 冰天雪地裡挨凍的滋味是不好受,身子越抖越厲害,牙齒格格地打顫,她卻始終駐足在原地,眼睛一直一直盯著山徑拐角處。 渾身幾乎凍僵時,她的眼中突然迸出一抹亮得驚人的光彩。 山徑拐角處轉出了一道人影,他並未離開,只是在山壁外突起的一塊岩石後面站了許久,內心也掙扎了許久,終於不再躲避,繞身出來,原路折返。 「為什麼回來?」她抖著身子顫聲問,眸子裡異彩翩閃——她是猜准了他會回來的,只因他並非無情之人,亦會為情所困! 人若多情,憔悴憔悴;人若無情,活著還有何滋味? 「你的心在喚我回來。」回到她身邊,他輕歎,「喜歡雪的女子,心中必定留有一片純淨之色,我……信你一回!」他向她伸出手,「走吧,莫要凍壞了身子。」 向她伸來的,是他的右手!她只是瞅著他,狐眸裡又浮了些些巧媚之色,「你不怕信錯了人?不要忘了,我是……突耶的公主!」他應該知道她來中原是負有使命的,若不然,他也不會冒險將她從宮城裡搶出來。起初是擔心她會對中原天子不利,眼下他就不為自己擔心一下嗎? 「突耶皇室會把一位公主送入危險境地,那麼,這位公主便是皇室中人選擇利用和犧牲的棋子!而你並不是一個甘心受人驅使或利用的女子,你有你的傲氣和……狡黠!」施過美人計的貂蟬或西施最終死於非命,而這位突耶公主似乎不願屈服於命運!她總在一旁觀察,似乎在等待一個良機——脫身或保全自己的良機。 洞悉人性、洞察人心,他竟是一個非常知人的人! 她終於斂了巧媚之色,看著他唇邊一抹淡笑依然煦若春風,清亮的眼中卻似閃爍著熠熠星光,驚才絕色的人兒呵,怎能不叫人深深迷戀,芳心不斷地沉淪…… 凍僵的手擱入他的手心裡,緊緊握住,豔唇上染了一抹紫色,心口如同被萬蟻叮咬,陣陣噬心的疼痛襲來,她咬住了唇,看到他那海棠紅般誘人的弧形唇瓣也泛開一抹紫色,她疼痛之餘竟難掩驚喜之色,唯有兩個人相互動情,搖紅蠱毒才會相互牽制!看他一手撫了胸口,泛紫的唇邊勾了一抹無奈之笑,握了她的手卻不鬆開,心口再痛,她也展顏而笑,「你我糾纏今生,不死不休,可好?」 他撫胸悶咳一聲,搖了搖頭,「一生的承諾,我給不起!你若後悔,此刻便鬆開我的手,我絕不強留!」墨玉為他而死,如意斷了情思出家,而她,已然癡戀上他,他怎可再傷了一個女子的心?前者是刻在他心口的傷,永遠地留下了一份遺憾與隱痛;後者又來撥動他的心弦,甚至剝下了公主的高傲自持,毫無保留地向他袒露了自己,寧可在這裡挨凍、以命來賭他回頭,逼得他再難漠視再難故作淡然! 情之一物,如此傷人,卻如罌粟的迷香搖曳在心裡,一旦上癮,再難自控再難斷根! 誰也不能讓自己的心一直獨自地漂,她於是緊緊牽住了他的手,一笑,如冰山雪蓮,傲寒怒放,歷久彌香!「給不起一生的承諾,不如給我你所能給的一切!」無法預測遙遠的未來,她只要這一刻能手握幸福不留遺憾,「你說得不錯,我這個公主,家無立錐地,身如蓬逐風。不在乎失去多少,失去了,還能重新去找。我不是那個出家的女子,只知怨天尤人、看不到希望就輕言放棄,我不是這般柔弱的女子!」此生,她一直在逆境中求生存,從不甘心被困在聖殿虛度一生,哪怕被皇姐與哈剌利用,只要有掙脫禁錮的機會,冒再大的險,她也願意! 「家無立錐地,身如蓬逐風……」他何嘗不是如此! 這一刻的惺惺相惜淡化了二人出生背景的隔閡,手心交疊緊握,凝眸對望,半個彷徨的靈魂似乎找到了另一半,共鳴出最原始的欲望,他緩緩俯身將她抱起,那件罩衫已悄無聲息地滑落…… 雪地中綻開了落紅之物,如點點紅梅…… 夜幕降臨,雪峰半山腰一座山洞裡閃出火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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