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福女僕(45)_英粟

四十五

　　他不只跟老爸抗議過一次，他要念都市的中學，至少那裡還有計算機教室，在鄉下的學校，計算機？哼！校長那台可能還是Windows98咧！

　　屢次抗議不成，老爸便說，如果他很行，就自己回城市去啊！於是，為了證明他是個聰明絕頂的小孩，他離家出走了。

　　想他再怎麼樣好歹也是國中生了，離開這個地方不會是什麼困難的事的。

　　不過，一路上實在是太熱了，讓他忍不住在路邊買了一杯冰涼楊桃汁解渴。沒想到才兩一口，他便皺起眉。這是什麼東西啊？不甜也不酸，根本就只是開水加幾滴楊桃汁而已，於是，他便走回商店向老闆要錢。“老闆，賠錢！”

　　老闆是一個瘦瘦高高的中年男子，他正在看美國職棒比賽，王建民休息半年頭一次先發，他當然緊盯著電視沒空理他，只把扇子往桌上一比，那捏一個牌子寫著——貨物既出，概不退還。

　　“老闆～你的楊桃汁根本只有清水而已啊！”

　　“賣吵啦！”

　　應昶熙翻了個白眼，心裡盤算著該不該跟消保官投訴……

　　“借過一下。”一個大概只有七八歲的小女孩持著一大堆東西，臉上還畫了兩個圓圓圈，牽著一條小黑狗走到他旁邊。“龍叔，我來買糖果。”

　　“亞亞喔！”龍叔看她一眼，“糖果在桌上，自己拿。”

　　只見小女孩放了幾個零錢在桌上，應昶熙一看。十五塊，那是能買幾個糖果啊？

　　只見小女孩伸手往罐子裡一抓，旋即把滿滿一把糖果放進口袋裡。

　　“你這樣拿……太多了吧。”他小小聲的說。

　　“十五塊不是可以拿十五個糖果嗎？”小女孩眨著無辜的大眼睛盯著他看。

　　十五塊買十五個糖果？現在還有這種行情嗎？他怎麼不知道？

　　“你要買東西喔？”

　　“我來換楊桃汁的啦！這裡的楊桃汁根本一點都不甜，裡面都是水！”

　　“那你不要喝了嗎？”小女孩盯著他的果汁直看。

　　“我只喝一口，要的話……拿去！”

　　“謝謝。”小女孩伸手接下，接著她走到門口櫃檯，舀了一湯匙甜甜的糖漿在杯子裡。“村裡的人都知道龍叔的楊桃汁根本就是開水而已，以後你就自己來加糖就好了。啊！那我幫你裝一杯好了。”說著，一杯甜到發麻的楊桃汁擺在他手上。

　　“這、這樣好嗎？我們只付一杯的錢耶！”

　　小女孩此時又擺出一臉無辜的樣子，眨巴眨巴的大眼睛讓人胸口都揪起來了。

　　“可是……你很渴啊……難道亞亞做錯了嗎？”

　　哭了！怎麼辦？他最怕女生哭了，每次老媽掉眼淚他就不知道該怎麼辦。

　　“呃，對，你做的都對，你是對的！”

　　“真的喔！”她抬起臉，恢復燦爛的笑容。“那，再見嘍！”

　　背起三個沉重的書包，小女孩拿起三個午餐袋，再牽起小黑狗，只見夕陽映著她的背影，她拖著沉重的腳步緩緩朝地平線走去……

　　“唉！可憐啊！”龍叔突然站到他身後，看著小女孩的背影說：“亞亞的爸爸娶了新的太太後，過沒多久就死了，新的太太帶來兩個女兒，你也知道父親死後，掌權的就是母親了。她的那兩個女兒啊，對亞亞有夠差的，什麼事情都叫她做，簡直就像灰姑娘裡面的情節。你看她，小小的個子背那麼多東西，可憐啊！”

　　吸著果汁的應昶熙想了想，背起背包，二話不說追上前去。“你臉上那個圈圈是什麼？”

　　“我姊姊畫的，”她小小聲地說：“她說這樣看起，來很像小丸子。”

　　呃！是滿像的……可是這樣不是很蠢嗎？“你怎麼不洗掉？”

　　“我洗過了，但還是洗不乾淨……而且，要是洗掉了，我姊姊還會再畫上去，所以我想，乾脆就先這樣吧！”

　　快被她打敗！這算什麼阿心態了？

　　於是，不忍心可憐的小妹妹背那麼重的東西，應昶熙只好抓過兩個書包幫她背在背上。“哇，這麼重！你怎麼也不叫那只狗幫你背？”

　　“不行，旺旺是爸爸送給我的禮物，怎麼可以叫它背這麼重的東西呢？太殘忍了。”

　　“你是不是常被你姊欺負啊？”

　　小女孩低下頭。“那不是欺負，她們說，要訓練我的謀生能力，托她們的福，我比她們聰明很多。”

　　哪裡啊？應昶熙看不出來這個臉蛋圓滾滾的傻妞聰明到哪裡去。

　　“真是的，咦，你念大豆國小喔……不然這樣吧，以後你當我的僕人，我訓練你的謀生能力，要是有人欺負你，你跟我說，我幫你去修理他。”大豆國小就在他將要去念的大豆國中隔壁，剛好方便他保護……哦不，是訓練她。

　　“真的嗎？這麼好？”小女孩的眼睛閃開亮亮的。“謝謝你！”

　　被這柔柔軟軟的聲音一撒嬌，他尚未成熟的雄性賀爾蒙都沸騰起來了！應昶熙努力想掩飾自己的得意，只好背對她。

　　“嗯！真的，快走啦！”

　　跟在他身後的小女孩，原本傻呼呼的笑容在瞬間換上一抹狡猾的微笑。

　　多虧了姊姊們訓練她的謀生能力，她最得意的就是扮豬吃老虎，沒想到還真有用呢！不只阿伯們，就連小男孩也吃這一套！

　　認識他，她不但多了一個人罩，而且……

　　呵呵，未來，誰是主人，誰是僕人，還不一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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