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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


  “你竟然知道我的身份?!”海夜是他在黑海的另一個身份,是黑海原親自賦與他的,要他終身跟隨並保護單夙楓,這件事連單夙楓都還不知道,想不到這個女人卻早就知曉。

  看著鮮血從她身上的三道傷口汩汩流出,她卻絲毫不鬆手,好似只要他稍微放手,短刀就會立即插入她的胸口,他知道她並不怕死,但是怎麼會這樣?

  他曾經聽過單夙楓提過她輕視死神,難道就是現在這個樣子?現在他能瞭解為什麼單夙楓會擔心她毫無預警的離開,因為她可能會像現在這樣,拉著他的刀深深的刺入自己的身體。

  倔氣。

  這兩個字竄入他的腦海,讓他為自己動手傷她而後悔。原本清楚的認定現在摻雜了不確定。

  這樣的女人留在單夙楓身邊到底是好是壞?他也無法斷定了。

  范遲荷見著他眼裡的遲疑讓她有難掩的失望,但是身上傷口的鮮血不斷流著,因為失血過多讓她漸漸地感到四肢冰冷,連和他爭短刀的手也慢慢無力,即使如此她還是不肯放手。

  戚皖棠知道該結束這種對峙,所以伸手往她的頸項打了下,希望她能夠昏厥,這是他第一次遇上這種女人。

  范遲荷眼前驀然一黑鬆開了手,被爭奪的短刀也掉落到地上,在無聲的長廊上這聲音顯得驚悚,她不情願的閉上了雙眼落入黑暗。

  見她終於倒地,戚皖棠才松了一口氣,他無法想像這個女人再繼續和他僵持下去的情形。

  他橫抱起她滿身是血的身軀,不替她特別處理也不幫她止血,慢慢的走向診療室。

  傷她、不盡力救她已經算完成任務了吧!他在心中這樣告訴自己。而她能不能存活,就看她生命的強韌度了,他會去向單夙楓請罪。

  留下她的好與壞就讓上天去決定吧!

  第四章

  黑海的診療室裡又是一陣忙亂,醫生忙著止血也忙著縫合傷口,護理人員則是將一袋袋的新鮮血液輸入范遲荷的體內,而她早因為失血過多而陷入昏迷。醫護人員的緊張來自站在玻璃窗外鐵青著臉的男人,讓他們不得不繃緊神經全神救人。

  “為什麼?”方才趕到的單夙楓再次看著躺臥在手術臺上的人,心如刀割。他還以為黑海裡最安全的地方莫過於雲居,卻沒想到傷她的人會是自己的親情,可怕的是他還曾將她的生命交予他保護。

  “我是你的海夜。”戚皖棠誠實的回答。事到如今他也沒有隱瞞的必要,畢竟他遲早都會知道,他早該找機會告訴他,否則也不會落到今天這種尷尬的局面。

  當年單美琳離開黑海生下單夙楓,黑海原並不知情,直到單夙楓六歲時才知道他的存在,經過兩、三年的觀察後,他發現單夙楓是個可造之材,比其他的兒子更優秀,為怕引來兄弟之間的紛爭,所以沒打算將他帶回黑海。同時安排父母過世成了孤兒的他讓單美琳收養,不過他的真實身份單美琳母子並不知曉。

  而為了引單夙楓回黑海,黑海原故意放話要殺單夙楓,因為他知道單美琳會為兒子來向他求情。

  海夜是上任主人為下任主人留下的終身護衛,任務之一就是斬除妨礙主人的絆腳石,這個女人就是他眼裡的絆腳石,他非除去不可。

  單夙楓在一陣驚愕之後,漾起了一個諷刺的蔑笑。“原來我身邊的人早就讓老頭給收買了,而且還是我相信了大半輩子的夥伴!”

  他還一直以為他身邊沒有海夜的存在,卻沒想到父親早就替他準備好了。

  他是生氣卻也無奈,因為就像老頭玩的死誓一樣,誰都沒有拒絕的機會,但是他不懂為什麼他一定要殺她?難道他真的不能有一個依靠?

  “對不起。”戚皖棠為一個朋友的忠誠而道歉,也訝異單夙楓對那個女人的在乎,難道他忘了她是他的殺父兇手?

  單夙楓看到了他的欲言又止,舉起手阻止他說任何一句話,不用想也知道他會跟他講些什麼,他聲音裡有難忍的怒意。“這裡不需要你了,海夜。”

  他諷刺的喊了他一聲,不用轉身他都知道他臉上受傷的神情,可是威皖棠還是動作迅速的退到門外,留下他一人在窗外看著那個正和死神奮鬥的女人。

  老天!他要如何是好?

  他一直以為她有自保的能力,卻在他離開不到一小時就讓人刺傷,傷的還不是一刀而是三刀,難道她沒反抗?

  這種意念竄進他的腦海中後,一種害怕油然而生,因為他想到她嘲笑死神的那抹微笑,讓他打從心裡不安。

  他不要她離開!

  就算得跟死神爭奪,他也一定要爭嬴。

  看著躺在手術臺上的人,他好想喚她的名,給她一些活下去的勇氣,卻發現自己連她的名字都不知道,雖然每天都睡在她的身邊,卻感覺不到她屬於他,他真的好想將她囚禁在自己身邊,就算她的世界會因為他而失去顏色,還是想留下她。

  等待許久之後,裡面醫護人員松了口氣的神情讓他跟著鬆懈,一個醫生滿頭大汗的走到他身邊想跟他解釋情況被他拒絕,他急忙的走進診療室內,握著她的手輕吻著。

  “我求你活下去好嗎?別再跟死神玩遊戲了。”她屢次和死神擦身而過讓他心驚膽戰,也讓他的精神無法承受,只能祈求老天別再來一次了。

  也不管她聽到與否,更不管身旁的醫護人員訝異的神情,他就是在她耳邊輕語著,現在的他只希望她能醒來再看看他。

  不知她是不是聽到他的話語,她的手真的慢慢的觸動他幾下,讓原本垂首的他欣喜的望著她緊閉的雙眼。

  “醒醒!”單夙楓迫不及待的喊她,滿心期望著她的清醒,也害怕她會就這麼昏睡。

  “主人,她的麻醉藥還沒完全退是不會醒的。”一個醫生在他身後說著,剛手術完的病人或許會有幾秒鐘的蘇醒,卻不是清醒,會立刻陷入沉睡直到麻醉藥的效力減退為上。

  他話才說完,范遲荷就慢慢的睜開雙眼,醫護人員是訝異,但單夙楓卻是高興不已。

  “你真的醒了。”他吻著她纖細的手腕,卻發現她的五隻手指上都有明顯的的血痕,聰明如他當然知道那血痕是怎麼來的。

  “你竟然和皖棠搶刀刺自己?”怒氣突然席捲著他,難以相信一個人可以不愛惜生命到這種地步。

  范遲荷沒有任何不馴的眼神與神情,一方面是在抵禦著傷口難忍的疼痛,因為麻醉藥對她而言沒有任何效用,在櫻盟裡的訓練早讓她對麻醉藥有了抵抗力,方才若不是失血過多昏倒,她可能是清醒的接受縫合。

  另一方面在那一刻,她真的想就這麼結束自己的生命。

  范遲荷的不言不語等於默認,這讓單夙楓更加的憤怒。

  “難道你寧願死也不願意留在我身邊?”他放開了她的手,質問的眸光逼視著她,心裡卻害怕她的答案會是“是”。

  老天!他還得為這個女人擔心受怕到何時?

  范遲荷因為他的話而皺起了柳眉,她只是不逃避她的命而已,怎會說她是寧死也不願意留在他身邊?這兩件事根本搭不上邊啊!

  她伸出手想捉住單夙楓的手,身體的疼痛讓她伸出的手無力的垂落,從口中發出虛弱無力的聲音,卻連自己都訝異為何會急於向他解釋。

  “我……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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