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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五


  傑斯哀傷地微笑。聽完這首歌,他就知道自己傷了她的心,從相愛的最初,他已知道自己會惹她傷心。

  最後一首歌,葉羽寧為了轉變氣氛,特地選了一首歡樂的聖誕歌曲,瞬間沖淡哀傷的氣氛。

  傑斯獨自走到戶外,雨已經停了,寒冷潮濕的空氣迎面而來,他想抽根煙,想起兩年前已經把煙戒了,於是掏出口袋裡的口香糖放進嘴裡,雙手放進外套口袋。站在牆邊,等葉羽寧唱完下班離開。

  未來的每一天,他都要這樣等她下班,傑斯決定了,就不會改變。

  演唱結束之後,葉羽寧在室內找不到傑斯,連風衣都沒拿,就急忙走到酒吧外,看見他一個人靠在牆邊,不自覺松了一口氣。

  “等我一下,我去拿外套。”葉羽寧說完,停頓了下,又問:“你騎摩托車來的嗎?”

  “不是,我開車。你呢?”他站在霓虹燈下凝視著她。

  “我坐捷運來的。”她微笑,然後開門走進室內。

  酒吧的門沒關上,傑斯看見門內有人叫住她。她站在原地和對方說話,是一個中年男子。

  “我明天就回上海了,晚上有空嗎?要不要一起吃消夜?”中年男子說。

  “我今晚有些事要處理,下次你回來,我們再帶小朋友去動物園好不好?”

  “好,還是我晚一點打給你?如果你事情處理完,或許還可以在搭機之前見個面。”

  門關上之後,傑斯聽不到葉羽甯對中年男子說了什麼。他當然知道這些年她身邊可以會有許多追求者。

  不過,他不認為那些追求者能贏得她的心,因為她看起來一點都不快樂,向來熱情的她變得有些鬱鬱寡歡,甚至經常強顏歡笑。

  傑斯沒等多久,葉羽寧就穿上風衣走了出來,他們一路並肩走向停車場,期間兩人都沒有說話,直到坐上傑斯的車。

  雨雖然停了,柏油路面依舊黑濕得發亮。

  一路開車過來。街旁的行道樹上懸掛著許多聖誕節璀璨的燈飾,就連葉羽寧住處大樓前的觀景植物也不例外。

  傑斯按照葉羽寧的指示把車直接開進地下室。停好車之後,兩人隨即搭電梯上樓。

  路途中,葉羽甯向傑斯提起解約金的事,傑斯還是用那淡漠沉穩的語氣說:“對,是我付的。”

  “為什麼瞞著我?”她微帶控拆的語氣說:“不,你不是瞞著我,根本就是欺騙我。我問過你,你跟我說是唱片公司付的。”

  傑斯瞄她一眼,只說:“不跟你提是怕你不同意,反正付都付了。誰付不都一樣。”

  “怎麼會一樣!”葉羽寧忽然的些激動,傑斯笑著覷她一眼,沒說話。她深深吸口氣,平息之後又說:“我一定要還你,支票我都寫好了,不知道你今天會來,要不然我一定會帶出來的。跟我回家,我要立刻還給你!”

  簡直求之不得。傑斯就是想去她家,或者去他家也行。

  於是,當他們進到葉羽寧的住處,她走進臥室拿支票,傑斯很自然地把外套脫下來,好整以睱地坐在客廳的沙發上。

  葉羽寧從臥室出來,看見他坐的沙發旁散亂著玩具和童話書,不好意思地忙著彎腰收拾,邊說:“叫葉涵不要亂丟她偏不聽。”收拾乾淨之後,才將支票遞給傑斯。

  傑斯看了一眼,只說:“太多了,沒有這麼多。”

  “總是要付點利息,不是嗎?”沒提這錢本來是她辛苦存來要買房子的頭期款。這棟大樓的租金其實有點貴,與其長期付租金,還不如買房子。但解約金她一定要先還給傑斯,買房子的計劃只好再延幾年。

  “要不要請點什麼?”傑斯接下支票,突如其來,簡直沒做任何考慮的就將它撕成了兩半。

  正要問他想喝什麼,話還沒說出口,葉羽寧就錯愕地瞪著他手中被撕成兩半的支票。

  “你怎麼這樣!說好要還你的!”她氣急改壞地驚叫。

  傑斯卻只是淡漠地笑了,抬眼直視著她,向來嚴峻銳利的眼眸中有著少見的溫柔,然後他說:“這五年沒照顧你們的要怎麼算?乾脆一人一半。”

  “支票怎麼一人一半!真是敗給你了。”葉羽寧瞪著被撕成兩半的支票,他不覺真的把一半遞給她,她用力揉成一團,猛皺眉叫道:“我就說不用你照顧了,真討厭!還要我重寫一張。”

  “那就不用麻煩重寫了。”傑斯站起身,環顧四周擺設,隨即走向開放式的餐廳,然後說:“你有沒有聽過一個故事,小時候我們不都會讀寓言故事嗎?有一對貧窮的夫妻在聖誕節的時候想買禮物給對方,男的覺得妻子一頭長髮非常美麗,所以想買一條絲帶,讓她可以系住那些長髮。女的希望買一條新的錶帶,因為丈夫的錶帶已經太舊了。然而他們都沒有多餘的錢可以買禮物,結果,男生就把舊表賣了買新絲帶,女生則把長髮剪掉拿去賣錢,買了一條新的錶帶。”

  傑斯凝視葉羽寧,停頓一下才接著說:“過聖誕節的時候,他們拿出禮物,才發現禮物對方用不上了,男生已經沒有了手錶,女生則剪短了頭髮。你不覺得這很像我們嗎?”

  她怪異地瞄他一眼,不懂他到底在說什麼,沒好氣地說:“哪裡像了?”

  “你不是一直很想出唱片?我以為送給你希望的禮物,你以為自由是我要的。當我們他開以後,卻沒想到那不是你最希望得到的禮物,自由也不是我最想要的,不是嗎?”

  傑斯走向她,高大粗獷的身軀佇立在她的面前,他們之間難以忽略又無法說明的吸引力一直深深干擾著她、影響著她。

  因為這樣,葉羽寧氣自己,也氣傑斯。分手是他的決定,當初她幾乎心碎,那種錐心的痛苦讓她做什麼事情都不對勁,只能借著唱歌宣洩情緒。

  有多少次,明知道他已經不在臺灣了,從錄音室錄完音,她獨自跑到歇業的酒吧門外,看著那扇始終關著的門。

  後來,那塊招牌被新的招牌取代,廢棄酒吧新裝潢之後沒多久就變成了服飾店,她一個人看著華麗的櫥窗,泣不成聲。

  現在,他跟她說這長篇大道理有什麼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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