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月光石 > 情定蒙帕拿斯 >


  過去的關楠星有深邃的雙眼和非常明顯的雙眼皮,如今卻變成細長的單眼皮。他的鼻子

  下巴和顴骨的形狀也和以前完全不同,雙頰更消瘦一點。整體而言,過去的關楠星長的比較黃俊帥氣,現在的改變遠不及內在的變異。

  在他內心深處,時尚設計師關楠星已經完全死去。這些日子,雷健一直和他有聯絡,他通知他當初破壞車子安全系統的歹徒已經被警方抓到了。當初警方推斷主謀極有可能是遠在美國的伯父,然而一切只是推斷,根本無法進一步追查到伯你具體犯罪的事實。

  關楠星的爺爺去世,遺囑中決定將寵大家族相關企業總裁一職傳給關楠星,卻讓他的伯父正依循美國司法途徑,企圖宣佈那份遺囑無法律效力。

  按理來說,關楠星應該要出面和他母親、哥哥連絡;他的父親已在五年前心臟病發去世,但他決定暫時維持現狀。他的內心變得非常退縮,他已不再像過去對事業有著野心,也沒有不顧一切追求名利的鬥志,他不只想放棄關家企業總裁一職,也決定放棄詠星企業負責人的位子。

  種種複雜的心理因素圍繞著他,使他遲遲無法面對現實,寧願選擇留在巴黎,暫時回避一切問題。

  他很明白他再也變不回那個車禍前的關楠星了,今後,他將只是一名叫侯歇的畫家,默默無名,在巴黎過著頹廢、愜意的生活。

  至於顏詠青,侯歇內心當然渴望和她有一絲接觸的機會,哪怕只是一點點也好。但他覺得那一點點還是太危險,他還沒有心理準備告訴她他是誰,要是相見,免不了得隱瞞實情,可這樣不就等於是在欺騙她?

  自從車禍之後,侯歇的右手臂就有施力困難的問題,幸虧他是天生的左手慣用者,繪畫和寫字使用左手沒問題。但他有時會忘了自己右手沒力,光是簡單地沖泡咖啡,以左手攪伴咖啡粉,右手提著燒開的熱水都會有所困難,結果搞得咖啡四濺。

  電鈴在這時響了,中斷了侯歇的沉思。客廳的門沒鎖,吉賽兒按了電鈴後逕自拎著皮箱走進屋內。

  她個子很嬌小,卻非常活潑有活力,進門的姿勢宛如一團燃燒著的火球,在侯歇臉頰兩側很快速輕啄,隨性拿起桌子一片披薩,咬一口之後說:“你應該跟我們去普羅旺斯旅行,那裡美極了。”

  “你不懂,巴黎才美。”他是一語雙關。

  她確實聽不懂侯歇的意思,喃喃說:“都是觀光客哪裡美了?”

  吉賽兒是法、越混血兒,在巴黎開放式的私人畫室習畫,活躍于年輕畫家的圈子。她長得很媚,戀愛時放任不羈,重點是她高傲地認為,或是太習慣地認為,只要是她愛上的男人全都會愛上她。

  去普羅旺斯前,她說要住在侯歇這裡,他沒有反對。然後,她說要和朋友旅行而離開,他也沒有反對。現在她拎著皮箱回來,可是原先她住的地方侯歇已經暫借給周書葳了。

  周書葳是侯歇畫廊的經紀人,她的住處最近漏水需要重新整修,才會向侯歇請求暫時借住一兩周。而侯歇還來不及向吉賽兒說明,她已經一陣風拎著行李進到臥房。

  算了,等到她發現之後再向她解釋。侯歇看著她迅速消失的背影暗想。

  ***

  販賣手工巧克力的那面牆多了一幅抽象畫。

  吃完午餐,顏詠青回到店裡,隨即發現這幅有著極簡風格的幾何圖形畫作,白色、灰色及黑色間隔的油彩畫,畫風簡潔有力,讓觀者留下無限延伸於畫框外的想像。

  店裡有三、五個觀光客正在挑選巧克力當作禮物,艾琳則在櫃檯後面忙著為已結過帳的客人包裝外盒。

  木架上放著許多竹籃,籃中全是黑色濃郁的純手工巧克力,觀光客瀏覽最後每每露出典型反應——不是垂涎欲滴看著它們,就是茫然失措不知該下手買哪一塊。

  顏詠青非常熱心,一一向他們介紹。夾心巧克力的種類很多,有些巧克力混合著牛奶,有些加入果香,例如覆盆子、草莓或櫻桃,有些則加入酒津或香草,有些是艾琳的大膽創意,像是巧克力內心包裹著煙草或甘草。

  工作期間,顏詠青的視線不自覺望向牆上那張以黑、白兩色為主題的畫作,簡單的構圖卻深深吸引觀者的目光,仿佛畫中吐露了宇宙單純原始的奧秘。

  等觀光客散去之後,艾琳走到她身邊,兩個人就這樣靜靜地凝視著那幅油畫。

  顏詠青不得不佩服艾琳的眼光,忍不住問:“你剛到畫廊買的嗎?”

  “不是,這是我特別訂的。”艾琳指著玻璃窗外的方向說:“隔幾條巷子不是有一間繪畫教室,在教室對面的建築物住著一個年輕的畫家,我向他訂了兩幅畫。”

  “會很貴嗎?”顏詠青問。

  “五千歐元。”


學達書庫(xuoda.com)
上一頁 回目錄 回首頁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