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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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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後,即將舉行婚禮的飯店休息室熱鬧非凡,新娘易洛施穿著一襲範倫鐵諾高級訂制禮服坐在梳妝鏡前,她高傲地微昂起下顎,以挑剔的目光凝視著鏡中的自己。 她的嘴角終於咧出滿意的弧度,微微一笑。 禮服造價不菲,手工細緻,鑲滿了璀璨的水晶,休息室六個伴娘群和親友們流露欣羡、甚至嫉妒的目光,她們互相比擬自己和新娘的身價,咋舌、讚歎聲此起彼落。 接著,當然要對易洛施的鑽石頭飾、項鍊、手耳環好好品頭論足一番。每項奢華的珠寶皆有著拗口的法文或義文,每項珠寶品牌的背後皆有著烜赫的歷史,不是曾為某個歐洲皇室登基大禮打造過皇冠,就是為貴族婚禮打造新娘的珠寶。 休息室呈現奢華歡慶的氛圍,親友輪流排隊想和新娘合照,這時易洛施的大學同學闖進來,臉色慘白震驚,無法置信地叫道: 「快點!快點把電視打開!」 「是電視臺正在播報這場豪華婚禮嗎?」其中一個伴娘拿起遙控器打開電視,渴望陶醉地說:「等一下不知道會不會拍到我。」 震驚聲頓時此起彼落,絕對不是歡樂的那種。 主播正在播報社會新聞快報,林傲軍在唱片行挾持人質的事件陸續在各台播報,主播有條不紊地報導,歹徒已被警方三槍擊斃於現場,挾持的人質均釋放,不過目前死傷慘重(一死一重傷一輕傷),他們的名字也一一打在電視螢幕上,獲救人質中僅有一人毫髮無傷逃出來,主播接著說如有進一步的新聞會陸續為觀眾做播報。 然而令他們感到震驚的新聞並非歹徒的嗜殺,而是岑子黎搶先沖進現場,將渾身是血的舒柏昀抱出來。 舒柏昀癱軟在岑子黎胸懷,她失去意識,雙眼緊閉,而他冷峻的臉流露悔恨、痛苦的表情──宛如一幕描寫鎗火下的愛情電影,而這樣的畫面每個整點就會在各家新聞台輪流播放。 易洛施高傲的表情嚴肅而冷凝,化妝鏡中的她因錯愕而完全僵直。這一刻,豪華的裝飾和奢華的禮服在她身上開始變成一種極大的諷刺。 竟然有個女伴娘白目地說:「那是新郎沒錯吧,他把禮服弄這麼髒,等一下婚禮開始了怎麼辦?」 休息室頓時陷入可怕的沉默,伴娘們尷尬地面面相覷,當然中間也有素來和易洛施維持表面友誼的親友正等著看好戲。 婚禮的現場隨著時間逼近,賓客陸續進場,現場道賀聲不斷,卻始終不見新郎的蹤影,籌備婚禮的工作人員在飯店來回奔波找尋新郎的蹤影。簡昕一無所知,羅涵則是慌張下險些要失措,一陣緊急聯絡,才知道岑子黎目前還待在醫院內的急診室。 眼看席開一百五十桌的豪華婚禮就要開天窗,絕對無法忍受自己竟然會在親友面前變成笑柄,易洛施宛如一頭憤怒的母獅沖出飯店,追到醫院要去質問岑子黎。 舒柏昀身上中了兩槍,全是近距離被射擊的,兩發子彈貫穿了她的身體,第一時間造成大量失血。至於林傲軍,則是被警方當場擊斃,他先中彈,使得瞄準舒柏昀心臟的槍口偏移角度,第一槍貫穿她的胃,第二槍將她的脾臟打裂。 緊急送到醫院,她的生命跡象非常微弱,心跳和血壓指數低迷,立刻被推進手術室進行手術。 早先,急診室已經先傳來惡耗,唱片行男店員搶救無效,重傷不治身亡。 男店員的家屬在急診室裡抱頭痛哭,哀痛逾恒。岑子黎沉默地坐在一旁,彷佛受到極度驚嚇,麻木無感,動也不動。 岑子黎華麗絲質白襯衫上的血漬早已凝固,甚至可以聞到一股惡臭的血腥味;就在這樣的情況下,易洛施宛如一道白色旋風沖進急診室,沉重的水晶禮服也無法使她憤怒的腳步稍作停歇,她來回在病房間突兀地穿梭,引起四周人們驚詫的目光,最後她終於找到岑子黎,劈頭第一句話便是尖銳的命令: 「岑子黎,我要你立刻回到飯店,站在你新郎的位置扮演好你該做的角色!」 岑子黎沒有說話,空洞無神的眼睛甚至連抬也沒抬。 「你聽到沒有?!我要你站起來回飯店!」易洛施生氣地怒吼。 這時,簡昕也趕到了,他望著好友死寂空洞的表情,拉住易洛施。 「別說了,今天的婚禮暫時先取消吧。」 易洛施甩開簡昕,冷言嘲諷,十足女皇式的口吻說: 「我不能容許你們這麼做。你在大眾面前扮演癡情漢,護衛戲子的女兒已經夠令我噁心,你們不能讓我在一千多名賓客面前丟盡顏面。」 聽見「戲子的女兒」,岑子黎突然有了反應,他眼神緩慢移向易洛施,冰冷如利箭。 「你最好祈禱她還活著,否則我會找人為她償命,我不管那人是誰,而你那麼剛好該死的擋在我面前,到時你會希望自己從沒出生,你聽懂我話裡的意思嗎?」 「你──」易洛施被他荒涼可怕的殺氣嚇住,一時忘了反應,等她想反擊,又被簡昕強力拉開。 簡昕把易洛施帶到角落,凝視著她說: 「我去把婚禮取消,你先回家去。」 「你們休想輕易打發我,我不能接受這樣的恥辱。」易洛施冷眼看著簡昕。「好吧,我退一步,我同意舒柏昀的存在,隨便要她當他的情婦或是什麼的都可以,我不在乎,我要你勸他跟我回去完成婚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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