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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


  “對。那麼你去說服應可柔,叫她來取代你。”

  舒柏昀見過應可柔,她是個柔弱內向的女人,右耳失聰,將內心關閉在古典音樂的世界裡,她太脆弱了,舒柏昀不忍心讓她面對岑子黎殘酷的世界。

  舒柏昀無話可說,淡淡瞥他一眼,轉身想離開。岑子黎拉住她,忽然問:

  “你為什麼換手機號碼?家裡的電話也沒有人接,我的秘書說她找不到你。你在躲我嗎?”

  舒柏昀這才想起忘了給他新的聯絡電話,事實上,她的手機號碼也才剛換沒幾天而已。

  “我有必要躲你嗎?除非那些半夜騷擾不出聲、沒有來電顯示的電話是你打的。”

  這件事已經讓舒柏昀連續失眠了好幾夜,她很擔心過去的夢魘又回來了,曾經嚴重受創的心靈蒙上一層暗影,無所不在的威脅著她。

  “我想我沒那麼閑。”岑子黎直率地說。

  “我想也是。”

  她看起來憂心忡忡的表情,讓岑子黎猜測:

  “或許又是哪個仰慕者打的,那個外科醫生?”他一直覺得安德烈很礙眼。

  “不可能。我們只是朋友。”舒柏昀不認為會是安德烈。“而且外科醫生比你想像的還要忙。”

  “還會有誰?”

  舒柏昀微感無奈地搖頭。她不知道是誰,她只希望不要是某個人就好了。

  看見她流露疲累的表情,似乎擔心了好幾天都沒睡,岑子黎說:

  “你自己開車過來的嗎?車鑰匙給我,我載你回去。”

  “何必多此一舉,我們住的地方又不順路。”

  “難道你不擔心那個打電話騷擾你的變態埋伏在你家地下停車場?”

  岑子黎話才剛出口,舒柏昀的臉色立刻就變了,美麗的雙眸充滿著驚恐。

  “你不要嚇我。”

  岑子黎舉止自然地伸手要她的車鑰匙,不容質疑地說:

  “我送你回去。我要看著你安全無虞進門,隔天我會派司機接送你上下班。”

  有關司機這件事,他們需要再商量,然而今天她累了,她不想和岑子黎繼續爭辯他該不該送她回家;舒柏昀從皮包裡掏出車鑰匙遞給他。

  大廈公寓的門在岑子黎面前關上。他正對舒柏昀有所期待,或許她會改變主意請他進屋,但舒柏昀只是微笑對他輕聲道晚安,隨即走進屋裡將門關上。

  岑子黎本來打算回去,卻突兀地聽到舒柏昀的尖叫聲,只有一聲,室內旋即又安靜得令人感到疑惑。

  出於直覺,岑子黎全身寒毛豎了起來,整個人不由得生起警戒,他沒有絲毫猶豫,立刻按了她家的電鈴。

  客廳燈亮起的剎那,舒柏昀整個人僵在現場,還來不及反應,林傲軍一手粗魯地抓住她的頭髮,另一手拿著尖刀抵住她的咽喉。

  “噓,不要出聲。”

  舒柏昀不明白林傲軍怎麼會躲在她屋裡,在她雙眼口浮現驚恐駭懼。十年過去了,林傲軍仍是她生命中最大的夢魘。

  林傲軍有著短小粗勇的身材,已近五十的歲數,眼神總是多疑且神經質,他毫不憐惜地扯住舒柏昀的頭髮,以黏膩可怕的聲音說:

  “你知道不聽我的話會有什麼下場。”

  電鈴聲在這時響了起來,舒柏昀試著鎮定下來,她看著大門,企盼岑子黎不要離開。林傲軍的尖刀抵住她的咽喉,威脅她把門外的人趕走,否則就要像當年一樣對她不客氣。

  那一年,舒柏昀不滿十五歲,身材纖細,比現在還矮十公分,林傲軍是她母親費珍珍的第三任丈夫。舒柏昀在外婆去世之後搬去和他們同住,剛開始家庭氣氛還算平靜,舒柏昀忙於國中課業,母親奔波四處,忙著演連戲劇,林傲軍是玩具工廠的老闆,三個人平日很少有交集,一個月大概只有一個假日能聚在一起用餐。

  舒柏昀和林傲軍之間沒有話聊。國中生正屬叛逆期,回到家裡她喜歡把自己關在臥室。兩人獨處時,林傲軍並不會對她有任何逾矩的行為,只是看著她的眼神讓她不太舒服,但這種情況並不多,因家裡一直有外籍傭人和司機四處走動。

  那天是林傲軍和費珍珍的離婚日。一通電話,林傲軍被告知OUT出局,這已經不是費珍珍第一次如此粗率處理感情事件。

  林傲軍壓抑的怒氣全爆發在舒柏昀身上。

  傭人和司機被支開,舒柏昀下課回家,林傲軍伺機以言語挑釁,問她在學校是不是有異性朋友,她隨口回答說:

  “我媽不會管這個,她說我應該多交朋友。”

  話畢,林傲軍趁機罵她不聽話、賤人等難堪的字眼,毫無預警的對舒柏昀拉扯,接著她被揍得鼻青臉腫,他還差一點殺了她,她身上被刀劃開好幾道深淺不一的傷,頭因為撞擊到地面而暈了過去,如果不是因為費珍珍的經紀人臨時趕回來拿戲服,她很可能因此被強暴或被殺而死去。

  林傲軍躲在門後,只讓舒柏昀把門打開一半,讓她面對岑子黎。

  站在門外一臉嚴肅的岑子黎疑惑地問:

  “你還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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