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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旦應老先生的公司以合理的價格被收購,再由舒柏昀明白告訴岑子黎事情的真相,取消這場婚約。

  如果不是應老先生飽受癌症所苦的折磨,舒柏昀心想,她不會答應如此荒謬的騙局。

  說謊是不好的,騙婚更是不道德。在舒柏昀理智的大腦裡,這些是恒久不變的原則。然而,她也知道生命有時需要變通,更何況欺騙的結果並不會引來岑子黎情感上的任何創傷。

  因為岑子黎冷血,利字當頭;而舒柏昀理智,智慧掛帥。

  只是,舒柏昀不免疑慮,像岑子黎這樣冷酷的男人一旦知道事情的真相,發現他的假未婚妻根本無法為他帶來任何金錢利益,不知道會不會情緒失控到想揍她?

  她看過太多人性醜陋的一面(她的繼父就是最好的例子),這些醜陋的人性經常是隱藏在光鮮亮麗、溫和斯文的假像底層;人心難測,變態和正常只有一線之隔,要不然這世界上也不需要心理學的存在。

  緩慢啜飲第二杯咖啡,舒柏昀思索透徹後,決定在告訴岑子黎真相的當場,必須有第三者在,而且最好是個男人。

  星期日早晨,七點。

  舒柏昀準備了豐富的早餐,足以填滿剛值完急診室夜班外科醫生安德烈.韓的空腹。舒柏昀和安德烈是加州大學時期不同科系的同學,安德烈專攻神經外科,目前是臺灣某醫學中心附設醫院聘顧的外科主任。

  安德烈接到舒柏昀的電話,二話不說答應幫她這個忙,只是他很意外舒柏昀竟然會騙婚,雖然理由聽起來還算充分。

  “放心,我不會讓岑子黎動你一根寒毛。”安德烈滿足地吃完早餐,以面紙擦拭嘴唇,輕鬆愜意的喝著舒柏昀現煮的濃縮咖啡,語氣自信。

  她的“未婚夫”比安德烈高約十公分,肌肉結實,身材修長,五官冷峻,表情漠然,而安德烈卻有著英俊優雅的外型,陽光般的笑臉,兩人相比,有如“雷雨天”和“豔陽天”般呈現強烈對比。

  論打架,舒柏昀不認為安德烈能抵擋得了岑子黎的拳頭。不過,有第三者在場,就算聽到真相,岑子黎情緒失控,至少還有人可以幫她報警,總比她單獨面對岑子黎好。

  當然,如果可以選擇,舒柏昀不希望見到全武行的場景,憑著她說理的長才,她希望可以說服岑子黎以和平方式取消這場荒謬的婚約,就算過程中要她道歉一百次也可以。

  “我約他七點三十分到,等一下他出現之後,我希望你不要說出任何會刺激他的話。”舒柏昀提醒安德烈。

  “例如什麼?冷笑話嗎?”安德烈根本不認識岑子黎,怎麼知道什麼話對他來說會是刺激。至於說起冷笑話,這可是專門剖開病人腦袋的外科醫生安德烈另外擅長的一項才能,他說的冷笑話,冰凍的程度足以使赤道國度飄下暟暟白雪。

  舒柏昀微偏頭沉思,最後決定──

  “我也不知道。或許你不要開口最好。”

  “OK。要我當人形立牌我也沒問題。”安德烈爽朗的答應。

  公寓開放式的餐廳有面陽光照不到的角落被舒柏昀漆成一面紅牆,牆上映著日式投影鐘的時間,舒柏昀看了一眼牆上的時間,把巴哈B小調奏鳴曲的唱片放進音響,悠揚的樂音飄揚,漸漸舒緩人過度緊張的情緒。

  第一樂章剛結束,室內響起一陣刺耳的電鈴聲。應該是岑子黎,舒柏昀的神情忽然又緊繃起來。

  岑子黎以深邃的黑眸凝視著舒柏昀,她正以委婉的語氣向他解釋自己並非應可柔,亦非巨額遺產繼承人,之所以會欺騙他,完全是為了應可柔的幸福著想。接著,舒柏昀還曉以大義地告訴他,畢竟婚姻事關一個女人的幸福,非商業交易。

  岑子黎不動聲色地聽著她條理分明、訴情訴理,他猜側她最後會以引人憐愛的語氣向他認錯並且道歉,果然就聽到她說:

  “我很抱歉,我不應該欺騙你。”

  岑子黎沒有任何反應,他冷峻的五官依然是那副謎樣的表情,趁著舒柏昀說到一個段落,然後才說:

  “他為什麼會在這裡?”這麼說的同時,岑子黎卻是看也不看安德烈一眼。

  “抱歉,我忘了向你介紹。安德烈是T大醫學中心附設醫院的神經外科醫生──”

  舒柏昀說到一半就被岑子黎冰冷的打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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