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陽光晴子 > 掌廚王妃 | 上頁 下頁
四十二


  夜色如墨,京中一處通火通明的宅第裡,一名男子卻是神情木然的坐在陰影處。

  「爺,大師已經失蹤三日了,可他的身分我們又不好去衙門報案。」一名灰衣人口氣充滿憂心。

  男人揉著眉心,仍舊沒說話。

  「爺……」

  「恐怕躲不過了,儘管那麼小心,也不敢再動任何嬰兒,卻還是……」男子的聲音疲憊不堪,沮喪的將臉埋進掌中。

  這些日子,那些失蹤的人都與他有關,雖然與這些人的關係他自詡切割的極好,但在大師也不見後,他再也不敢抱著一絲僥倖,事情可能已經暴露了,也許,就是這幾天。

  「去備幾桶油。」他突然抬頭下令。

  灰衣人臉色一變,「爺!」

  「快去!」男人怒吼。

  不一會兒,這座宅第的僕役全被雙手反綁,嘴巴塞了布團。

  而宅第的一精緻臥房裡,不見半面鏡子,一名頭髮梳得一絲不苟的中年女子正為另一名女子梳頭,眼睛微微泛淚。

  「爺要來看我了?」女子聲音有喜悅,但又摸著自己的臉,上面都是皺紋,「大師去哪兒了?爺要送嬰兒過來了吧?我的皺紋越來越深了。」

  「姊姊放心,爺這次一定會帶嬰兒來的。」中年女子咽下喉間的硬塊,笑道。

  「還有三兒呢?他好久沒來看我了,這對父子最好一起來,不然,我可不輕饒他們。」

  女子的聲音帶著撒嬌意味,突然門開了,同時,也有一股刺鼻的味道順著夜風吹了進來。

  「什麼味道?」

  「姊姊,爺來看你了。」中年女子起身退到一旁,看著深愛的男人帶著一臉愁容走進來,幾乎無視她的存在,一把將那又老又醜的女子擁在懷裡。

  她心裡妒嫉,矛盾的是,也是這男人的癡情讓她甘願為妾,幫他照顧他深愛的女人,甚至手染鮮血……很多嬰兒的血,她知道,她死後一定會下地獄!

  「老爺,怎麼了?你怎麼哭了?」

  女子看到男人眼中的淚光,但下一瞬她突地驚慌大叫,「失火了!門口都是火啊,爺、妹妹,咱們快逃——」

  「俞娘,我們一起下地獄吧……」男子哽咽道。

  「什麼?」女子害怕又不解。

  然而火光越來越烈,光影晃動中,她看到男人眼中自責的淚,再看過去,她喊妹妹的女子也走過來抱住自己,「不要,我不要被燒死,我不要——」

  火勢越來越大,她的神智跟著越來越模糊,木頭燒灼的味道越來越刺鼻,煙霧也越來越濃,而外面似乎響起了吵雜的人聲。

  有人在滅火,很多人,但似乎來不及了……

  屋外,朱漢威抿緊薄唇,看著站在燃燒的屋中的三人,他的視線對上那個男人——

  楊柏榮苦笑,緊緊抱著他的妻妾,接著三人就被熊熊火焰吞噬,火紅的光照亮了夜空……

  終究是遲了一步!朱漢威在趙晉元的幫助下查到他那位工部友人,這就像查到了關鍵線頭,抽出線便勢如破竹的逮住涉案的和尚,並揪出幕後主使人——誰也沒想到就是以愛妻間名的楊國公楊柏榮。

  那一座令許多失去嬰兒的父母心碎的宅第,其實與楊國公府相距不過兩條街,但這座大門深鎖的院落,裡外戒備森嚴,閒雜人等都進不去。

  附近的百姓也從未聽到嬰兒啼哭聲,原來孩子們都被喂了過量的安神湯。

  外人曾猜測喪心病狂的兇手是以嬰兒血煉丹藥,卻不是真的,楊柏榮的妻子得了一種怪病,一夕變老,她差點沒瘋了。

  楊柏榮深愛她,四處尋名醫,最後一個西域來的老和尚說她是冒犯邪靈,須每十日用一名嬰兒生祭,喝下嬰兒鮮血,便能漸漸恢復容貌。

  為了愛妻,楊柏榮真的派人偷來嬰兒讓老和尚去試,沒想到竟然有效,為了讓妻子恢復

  容貌,於是就有更多嬰兒受害,而楊柏榮對外宣稱妻子下江南療養身體,其實她一直都在京城,知情的也只有三兒子楊三少爺,但楊三少爺只知母親變得老醜不願見人,幫忙隱瞞,完全不知殺嬰案與父母有關。

  因為殺嬰案備受矚目,各地官衙都派人盯著有嬰兒的達官顯貴,要偷嬰兒日益困難,剛好工部進行水道工程,這讓楊柏榮有了想法,收買在工部任職的甯和侯,利用水道偷嬰,甚至忌憚秦王回京無法竊嬰時,還讓甯和侯貢獻幾個女子讓老和尚去折騰。

  但楊柏榮永遠都不知道,他徹頭徹尾就是個被騙的傻子。

  朱漢威擒獲老和尚並嚴刑拷問後,得知楊柏榮愛妻的病其實是老和尚下的毒,以嬰兒祭祀的要求是為了日後以此威脅楊柏榮,交出京城佈防圖。

  原來男老和尚是西域派來的奸細,一開始就是對方設好的局,京城以外地方的殺嬰案,則是老和尚拿來練手的。

  楊柏榮為了愚不可及的私慾,殘忍造孽,造成京城人心惶惶,罪大惡極,按律當斬,旦他已喪生火海與妻妾同死,無法追究。

  不過他的國公爵位已被褫奪,楊國公府大門上的匾額被摘下,如今僅有楊府二字,楊府中其他人經調查確認,包括楊三少爺在內,對楊柏榮所為皆不知情,因此未受牽連。

  然而楊家人實在無顏再留京城,不過幾天匆匆忙完楊柏榮等人的後事,留下幾個下人顧房子,就都回老家去了。

  殺嬰案真相水落石出,趙莎華可以準備回魏城,趙家人終於也可以抬頭挺胸的做人,趙晉元在案子偵破的第二天現身,他跪在趙府大門,崩潰痛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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