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陽光晴子 > 醫妻多福 | 上頁 下頁 |
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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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是在悅客樓。」丁佑硬著頭皮開口。 薛吟曦記得自己也曾去過那裡,一位客人吃飯吃到一半突然昏迷不醒,她把脈後確定是怒急攻心,施了針人便醒了,但那酒樓的佈置真是要閃瞎眼睛,餐具家飾都綴有金銀、寶石、琉璃或瑪瑙,總之怎麼矜貴怎麼來,但又不致流俗,既優雅又有貴氣。 聽掌櫃說,在那裡一餐吃酒的費用都可以讓貧戶吃上一年了,但朱哲玄後背上的傷絕不可能是在悅客樓造成的。 「又去了哪裡?」她再問。 那雙清澈杏眼看過來,兩名小廝都頭皮發麻,有種不回答不行的威勢。 「就、就在百花樓待上了。」宋安低頭嚅囁說。 「銀兩花完了?」 「是,百花樓的規矩是先收費,時間到了再給錢才能留宿……」他頭愈來愈低。 她點點頭,再看一眼醉醺醺的朱哲玄,「替你家世子洗漱更衣,好好睡一覺,明日我會讓茯苓送湯藥過來,至於傷口,只是看著嚇人,並無大礙,畢竟身體好到都能尋花問柳了。」 這一回,她留下一瓶外敷的藥膏就離開。 兩個奴才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將主子收拾乾淨。 朱哲玄這一覺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床,但他全身都痛,沒有一處是鬆快的,尤其後背幾處還隱隱刺痛,他想也沒想的就要小廝去叫薛吟曦過來。 不久,丁佑回來了,但只他一人,手上多了一碗湯藥。 「薛吟曦呢?不用過來幫我換藥嗎?」他皺著眉頭坐起身,那渾身的痛楚讓他又生氣了,「該死的,昨晚那兩個美人的手跟嘴都死命的往本世子的身上又咬又抓,真真是疼死本世子了。」 兩名小廝互看一眼,都不敢搭話,丁佑端著藥碗半蹲在地,拿著湯匙輕輕攪動。 但朱哲玄也是狗鼻子,一下就聞出這藥味與過往都不同,「換藥了?」 丁佑悶悶點頭,一湯勺喂進主子那張比女人還要美麗的唇瓣。 湯藥一入口,朱哲玄俊臉頓時皺成一團,「咳——呸呸呸,這什麼鬼藥!」這藥除了酸中帶澀外,還有苦死人不償命的苦味。 「本世子不喝了,你去把薛吟曦給我叫來,她是在整我嗎?這給的是藥還是餿水?」他怒不可遏的指著丁佑,再指向房門。 「其、其實剛剛半夏端藥給奴才時有轉達表小姐的話,她說……說……要嘛世子爺就乖乖喝藥,再不然就是去外面買藥。」 「那就去外面買。」朱哲玄想也沒想的道。 「可是世子爺,您已經沒錢了,這陣子盡往青樓酒樓跑,還有請姑娘們彈琴跳舞,夜夜笙歌,昨晚在百花樓已經用完最後一張銀票了。」 朱哲玄瞪大眼,揉揉額頭,覺得煩躁,「你去找舅舅拿錢,說是我要的。」 丁佑欲言又止,但在他怒氣衝衝的狂吼下,還是硬著頭皮出去,沒一會兒就見薛弘典跟著他一起過來了。 薛弘典對這個花錢如流水的外甥也是備感無奈,再想到朱啟原交代的事,他只能選擇說謊,「你爹這個月沒派人送錢過來,舅舅也沒法子借你多少,這是舅舅全部的私房錢。」 他從袖口拿出一個荷包,放到朱哲玄手上。 朱哲玄一摸,皺起濃眉,將荷包裡的銀兩倒出,「五兩?」這讓他花費一餐都不夠。 「咳,你省著點花。」見外甥還要開口,薛弘典直接搖頭,「你不懂,這家裡作主的不是我也不是你舅母,而且吟曦早你一步來找我,說你生活靡爛不利養傷,縱之害之,她跟我叮囑再三,絕對不能借你錢。」 這一聽,朱哲玄哪裡還不懂,這薛府管中饋的竟然是那丫頭片子! 「我爹可能忘了,呿,是想置之不理吧。」他撇撇嘴角,「舅舅還是寫信去提醒我爹吧,免得他忘了這裡還有一個要花錢的紈褲兒子。」 他說得悶,頭也低著,因而沒有看到薛弘典尷尬的奇怪神情,「好,錢一到舅舅就給你,你這五兩銀還是省點花吧。」 「嗯。」朱哲玄吐了口長氣,但想到薛吟曦干涉他借錢一事,忍不住抬頭,「但我還是想說,舅舅、舅母也太離譜了,薛吟——表妹不過是個撿來的丫頭,憑什麼讓她掌中饋?還管那麼寬?」 薛弘典搖搖頭,「你不懂,中饋要是沒有她管,舅舅還真不知內院要亂成什麼樣子。」 原來郭蓉雖然看似剽悍,實則外剛內柔,有一顆菩薩心,她不僅在醫館坐堂看診,也會四處去給人看病,病人一旦哭訴沒錢她就心軟了,時常幾包藥只收幾個銅錢,甚至分文不收都是尋常事。 本心純善不是壞事,但有些人卻利用了郭蓉的善心,坑了藥材不夠,還討要補品,極盡訛詐之能事。 他繼而又道來一樁陳年往事,當初郭蓉去外頭看診,那一家子老的老,小的小,偏偏經濟支柱被惡霸打成重傷,他們哭得淅瀝嘩啦,郭蓉心一軟,一大筆錢又丟出去,甚至連兩人薪俸都送給他們了,那家人千恩萬謝,跪地痛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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