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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


  此話一出,很多人都懵了。

  賀喬殷蹙眉看了越瓦納一眼。

  越瓦納連忙壓低聲音,「主子,這幾日,我跟秦劍日夜輪流的在這兒看著她,她過得可舒心了,絕沒撚著繡針做過鞋子。」

  賀喬殷的黑眸閃過笑意,饒富興味的看著屋內的馮雨璿。

  百合也是一臉呆愣,晚上她是偷溜出去與人幽會不錯,但白日,她可不曾看過小姐拿繡針啊。

  賀秀怡詫異的看了自己的丫鬟一眼,她們很清楚,那雙繡鞋根本一開始就是藏在丫鬟的袖子內,在搜床榻時,假裝從枕頭下找出來的,馮雨璿怎麼會說是她做的?!

  但戲不能斷,她只能硬著頭皮朝她大叫,「你終於承認了,哼,你做這要送誰的?把跟你做下流事的男人說出來!」

  但馮雨璿像是沒聽到她說的話,只是再次撫摸鞋子上那細緻花紋,像在自言自語般的說:「我其實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麼?我現在又算什麼?這裡不是我的家,可是,我也回不了原來的地方——」

  她哽咽了,眼眶紅了,「然後,我想到一句話,『十年修得同船渡,百年修得共枕眠』,我與賀家二少爺雖無緣成為夫妻,伹我為他鳳冠霞帔,為他上了花轎,兩人合該也有十年以上的緣分,所以,我就想親手替他做雙鞋子,再燒給他,也算全了我們這一生有緣無分的姻緣。」

  她的聲音雖然低低的,但也因為四同很安靜,每個人倒是聽得一清二楚。

  翁氏想到從小病弱又早逝的親生兒,不過十五歲啊,她心裡怎不疼?再想到馮雨璿上花轎後遭難差點香消玉殞,她也多次過來為難,沒想到,她不但沒放在心上,反而還念著她無緣的兒子。

  這賀府上下,誰還記得她苦命的兒?連親生女兒——她看向珠翠環繞的女兒,氣色極好,親哥哥死時,也只小哭一會兒,再也沒提及。

  思及此,翁氏原本陰晦的目光,變得柔和些,「難得你如此有心。」

  馮雨璿只是緩緩搖頭。

  賀怡秀不平的咬著下唇,怎麼會這樣?她是要栽贓馮雨璿的,怎麼反而讓她得了人情?

  「娘,這賤女人分明是騙你的,她跟哥又沒見過,怎麼有心?我看她一定是巴上府裡什麼下人了,瞧瞧她,一臉狐狸精樣。」她就是見她那張粉妝玉琢的天仙面容不爽。

  「賀大小姐,我重傷進賀家門,臥榻月餘才能坐起身,進出除了我家丫鬟外,也只有幾名嬤嬤,哪來的男子?」馮雨璿淚光盈盈,「賀大小姐,我只是個人微言輕的侯府庶女,你何必視我為眼中釘?我繡這鞋子只是為了你哥哥啊——」

  「騙子!」她怒叫。

  「好了!」翁氏沒好氣的看了女兒一眼,「這事你鬧夠了。」

  「娘!她真的是個騙子啊!」她氣得直跺腳。

  「為什麼要一直說我是騙子?我不過是想替你哥哥盡一份心啊。」馮雨璿臉色煞白,「你哥哥早逝,我心裡惦記著,也是不舍。」

  賀怡秀瞧她淚眼汪汪、楚楚可憐的模樣,憋在胸口的怒火層層疊疊,越燒越旺,終於氣不過的沖上前,對她嘶吼,「你這個不要臉的大騙子,那雙鞋子明明是我叫丫鬟繡的,你左一句右一句的都是為了我哥哥?而且你這窮鬼在我家白吃白喝的,哪來這麼好的絲線可以繡鞋?」

  「那到底是誰在栽贓?」馮雨璿可憐兮兮的哭問。

  「你真是笨到無藥可救了!我不都說了是我——」賀怡秀原本吼得臉紅脖子粗的,但臉色刷地一白,一手捂住自己的嘴,天啊,那個賤女人挖個坑,她竟傻傻的讓自己跳下去。

  翁氏聽了,豈能不明白是什麼狀況?她怒不可遏的看著女兒,「真是我的好女兒啊!嫌我煩心事還不夠多?你可知我思念你哥,夜不成眠,偏偏府裡後院一個個都不讓人好過,你是我生的,就不能少生事,讓我可以喘口氣嗎!」

  賀怡秀僵在原地,額際冒汗,久久說不出話來。

  翁氏淩厲的眼再瞪向頭垂低的馮雨璿,「你也很能裝啊,那些謊話說得跟真的一樣。」

  她哽咽一聲,夫人,事關女子清譽,我也是無計可施,這裡,我無人能依靠,離開又處可去——嗚嗚嗚……」

  翁氏冷著一張臉,甩袖離去,四名小廝也連忙跟上去。

  賀喬殷撫著下顎,含笑目光落在那個自稱人微言輕的庶女身上,她正低頭,以帕拭淚,但他仍然很清楚的看到那微微彎起的粉嫩唇角。

  他不得不承認,她很會演戲,整個行雲流水,信手拈來,相當有腦袋,他看得津津有味。

  賀怡秀惡毒的瞪著馮雨璿,恨不得把她給吃了,是她害她母親討厭她了,「來人,給我抓著她,該死的小賤人,讓我娘給我恨上了,我一定要殺了你!」

  馮雨璿瞧這大小姐眼內冒火,連忙拉著裙子繞著桌子跑,還不忘泣訴道:「賀大小姐,你不能惱羞成怒啊,老天爺讓你長這麼美,心不該那麼壞的啊,雖然,讓你笨到無葯可救了——」

  樹上藏身的賀喬殷及越瓦納差點忍俊不禁的噗笑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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